“正是!”铁木真大声说,“这位刘将军,可是想再与我打上一仗?”
刘锦说道:“夷狄之类,本来与我族不共戴天,见面正应兵戎相向。可是今日受你之恩,大丈夫有一不说二,‘谢’之一字,骨鲠在喉,不吐不快。刘锦要先谢过救命之恩。谢过之后,阁下要不要打,悉听尊便!”
铁木真倒是眼睛一亮,他没想到自己怨恨了一路的大明汉人,初次见面,竟让他遇到这么一位铮铮铁汉。玛鲁小声说:“他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不过看样子他真是不礼貌。”
“我倒是很欣赏他。是条好汉。”铁木真笑道。
他提高声音对刘锦说:“不必多谢。索性再送你一个人情吧。这里有日本萨摩藩国出来掳掠的一群武士,被我所俘。你可以带回去请功。”
刘锦手按剑柄,望着怯绿连号上的倭寇,断然说:“我朝规矩,俘获真倭者军功赏赐最厚。但蒙古人所俘的倭寇,恕我敬谢不敏!”
刚才答话那个倭寇头目听着两人的对话,十分惶恐,他知道作为战俘被带回中国去,定无性命之忧,尚有生还故乡的希望;而留在怯绿连号上则前途莫测,据说蒙古人生性蛮恶残忍,又曾派舟师侵略日本,多半会把自己当作牛羊吃了。他对着明船方向连连磕头,大叫道:“刘将军!看在我日本国多年为大明藩属,又曾抗元的份上,救我们一命吧!”
刘锦冷笑道:“你们是藩属?那么适才打仗的时候,你想过报效大明吗?历次朝贡的时候,你们的贡使携带十倍于贡品的私货,在中国民间强买强卖,博取暴利,想过藩属的本份吗?”他对铁木真说,“这些俘虏我不要。该说的话,在下已经说完。”他锵地一声拔出宝剑,“报效大明,就在今日!你放马过来吧!”
铁木真倒不愿与这硬骨头将军厮杀,他笑着说:“实话告诉你吧,我船的大炮都已经装好弹药,瞄准了你们。”
刘锦说:“不用听你说我也知道,难道在海上打了这么多年仗,是白干的么?我还看出你们船上装有十张床弩,也都已经箭在弦上瞄准我船了。”
“那么,你还执意要打吗?”铁木真说,“你一船兄弟的性命,可就在你的一念之间啊。”
刘锦说:“我大明官兵,只知誓死报效皇恩,大节所在决不退缩!”
铁木真说:“不如我们拿这些倭寇作靶子,来场赌赛。把他们放到一个岛上,令其守岛。你我两船分别攻击,杀敌多者、攻下岛屿者为胜。将军你看如何?”他毕竟有蒙古人的血统,祖上又作过刽子手,想出的主意颇有些冷酷。
刘锦说:“不妥!这些倭寇虽说是自己讨死,但毕竟也算是人。杀之于战阵则可,如阁下所说,便是以人命为戏,我中华子民,做不出那种事来。如果阁下有胆,不如你我二人登上一座孤岛,比试兵器和弓箭,既决胜负,又决生死。”
玛鲁的眼睛一直望着铁木真,此时小声说:“我看你的样子,好像是被他激怒了,他是不是在激你跟他决斗,像那个魁夷一样?”
“对,”铁木真说,“约我上陆地跟他比武。既决胜负,又决生死。”
玛鲁惊道:“不行!你刚刚吃下解药,虽说症状已经痊愈了,但是体力未复,跟上次与魁夷决斗不同。铁木真,我不要你去!”经过刚才的战斗之后,两人之间仿佛捅破了一层窗纸,只不过铁木真颇有些粗心大意,而玛鲁却细致入微,已经开始关心他的安危。
铁木真看了看她:“我如果不敢去,还值得你这么关心吗?”他向刘锦高呼,“好吧!由你指定一座小岛!”
玛鲁见他主意已决,无可挽回,就低声说:“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铁木真说,“你在旁边我反而要分心。”
玛鲁脸庞红红的,也不知是高兴还是担忧,她叹了口气:“好吧!铁木真,你可要活着回来呀!你要是有个什么意外,我也陪你死。”她紧紧地抱住铁木真,在他耳边说,“现在你身上有两条性命!一条是你,一条是我!”
“我知道。”铁木真将腰带紧了紧,意气风发,对拔都说,“拿我的弯刀来,还有弓箭。我去之后,你们找一座岛,把那些倭寇俘虏放逐上去。”
铁木真跟刘锦各自登上一条小艇,由水手划着驶向一座孤岛,为铁木真划船的是拔都。岛屿很小,光秃秃的没有隐蔽之处。地面坑洼不平,看来是珊瑚结成的。在岛的四周,围有一圈白沙滩,东西长、南北窄,碧海白沙,甚是清丽悦目。
刘锦先跳到岸上,整了整皮甲,等着铁木真。
铁木真也让水手将小船泊岸,自己跳上来,带着弯刀和弓箭。
两个对手见面了,刘锦比铁木真要高一头,如同半截铁塔,国字脸,燕颔虎须,气概雄伟。铁木真心想:“这家伙倒是有个武将模样,希望身手也不差,莫辱我的刀和箭。”
刘锦也在打量铁木真,点了点头,向跟来的水手伸出手去。那水手跑过来,捧上一张弓,一囊箭。
刘锦对铁木真说:“弓是柘树大枝所制。古书上说,乌鸦落于柘树,柘枝快而劲,乌飞之时,枝弹乌号,所以这弓叫做乌号之弓,射击快捷。箭头乃是青铜所铸,作狼牙形,号为狼牙箭。”
铁木真拈起一支箭看了看,却听刘锦说:“这弓箭请阁下使用。”
跟铁木真来的拔都低声说:“少爷,小心对方兵器有诈。”
刘锦看出了他的意思,哈哈大笑:“兵不厌诈,那是老生常谈。但我中华大将,与人决斗不会使诈!阁下如不相信,可以先使射几箭试试。”
铁木真笑道:“也请将军使用我的弓箭。”拔都把小船上的弓与箭囊拿过来。铁木真说:“弓是用欧洲水松木雕成,箭杆也是。这箭好在弹性特强,射出时微有弯曲,即可绕过弓身,免了摩擦之阻,所以射程甚远。但在空中会自行校准方向,依然能射中目标。”
刘锦拿过弓箭,先拉了一拉,说道:“好弓!所谓硬弓射响箭,轻弓射远箭。这弓不软不硬,正能射远。”他搭上一支箭,对天空嗤地放了出去。那箭远远地飞上云霄,天空中一只鸥鸟“嘎”一声大叫,栽了下来。
鸟尚未落地,铁木真拿起刘锦带来的弓箭,张弓如满月,一箭射去,正中鸟身,与刘锦那支箭插在同一部位。刘锦哈哈大笑:“果然是神箭!我早听说蒙古好汉都是骑射无敌,今日要跟阁下痛快比试一番。”
铁木真说:“汉人能练成将军这样的箭法,也算了不起了。”
“阁下可不要轻视汉人。”刘锦说,“正是汉人将纵横天下的蒙古兵驱逐出了中原。”
铁木真嘴角微垂,说道:“且看今天是谁驱逐谁。我们隔百步对立,互射十箭,不准躲闪如何?”
两人各自带着弓箭,向岛屿两侧的沙滩走去。每人跨出了五十步后,回身站定。刘锦喊道:“可惜今天船上没有带马,否则可以见识一下蒙古好汉的骑术!”他中气充沛,声音远远地传过来,如同在身边讲话。
“我步战也一样。”铁木真说了一句,搭箭瞄准。对面刘锦也做了同样的动作。海面上两艘战船都静静地泊着,水手们在观看双方的主帅决斗。
百步距离,对这两个人来说都太近了。不可能射不中。铁木真自幼勤习骑射,自忖有百步穿杨之能,既不许躲闪,第一箭就必中对手。他不愿射杀刘锦,特意瞄准刘锦的腿,将箭放了出去。
刘锦同时也射出了第一箭,当铁木真之箭射到时,他用弓梢一拨,那箭斜飞了出去。与此同时他的箭也射至铁木真肩头,铁木真同样是用弓一挡,将箭拨出。
拔都大喊:“刘将军犯规!”
刘锦笑道:“我们只说了不准躲闪,阁下的箭太准,不拨必中。何况,阁下也是用弓挡了我的箭。”
铁木真懒于分辩,连环三箭射出,如同流星驰落长空。三箭同时射向刘锦的两肩和左腿,让他不及拨打。刘锦横弓一格,射向肩膀的箭被格飞,但他的腿上却终于中了一箭。
刘锦面不改色,笑道:“比武决斗,肩膀不可不保。”说完也毫不示弱,回敬了三箭过来。同样是一箭射腿,两箭射肩。铁木真将长弓舞成一个轮,啪地一声,三箭齐落。
刘锦在那边说道:“这样比试,未免太无意趣。我们不如在岛上驰骋互击,将剩下的六箭射完,才像战阵上所为。”
铁木真提醒他说:“你的腿上中了一箭,跑起来可要吃亏。”
“些须小伤,何足挂齿。”刘锦答了一句,坐在地上。铁木真射出的箭是他给的狼牙箭,上有倒勾,无法拔出。他用自己的佩剑割开中箭处的肌肉,起出箭头,然后用衣带将伤处束紧,站了起来。
铁木真暗自赞赏:“真是个硬汉子。”思量着有什么办法能保全双方的生命和颜面。
刘锦喊道:“阁下不必想什么两全之策。如不全力应战,便是辱我!”说着射出了一箭。那箭来得好快,瞬间已到面前。铁木真慌忙张口一咬,用牙齿硬生生咬住了箭头,同时顺势往后倒下,才消了箭的冲力。即便如此,两排牙齿还是被撞得酸痛不已。那水松木箭杆咬在他口中还在颤抖。他暗想:“这个时候还要分心吗?若不全力以赴,既是辱他,也是自取其辱。”他躺在沙上,左手托弓,右手张弦,猛地坐起,沙子飞扬中一箭如毒蛇般窜出。刘锦右手一招,牢牢握住了箭杆。笑道:“现在仍是平手。”说完,他单腿一屈,连续向铁木真发了五箭。铁木真也蹲跪于地,并不躲闪,五箭连发。
这十箭全都射中了目标。
铁木真和刘锦身上各带着五支箭,站了起来。箭伤都不致命,但血流不止。拔都和那个明朝水手赶忙向各自的主人跑去,准备拔箭止血。刘锦与铁木真扔下手里的长弓,拔出了刀剑。
拔都喊道:“少爷!”
“不碍事。” 铁木真摆了摆手,提刀向刘锦冲去。连续在病榻上躺了几天,确实有损体力,否则最后这五箭可以躲过的。但刘锦也不差,他是先中一箭之后,又跟自己打成了平手。
两人都来不及治伤,带着插在身体里的箭斗在了一起。刀剑相撞,火星四溅,两人都仿佛在拼命。铁木真斗了一会儿,暗自感慨:这个刘锦的剑术比魁夷可强了不少,再加上一股狠劲,真有以一当百之勇。
斗到酣处,刘锦忽然大喝一声跳出圈外,对铁木真说:“阁下饿不饿?我船上有酒肉,叫他们拿些来吃,吃饱了再打,今日要杀个痛快。”
铁木真一笑,冲拔都挥了挥手。拔都跑上岛中央的高处,向怯绿连号打着手势大叫:“拿酒拿肉来!”
没多久,就从中国船和怯绿连号上分别来了一只小艇,水手们带来了食物,玛鲁也随船过来,跑到岛中心,气喘吁吁地问铁木真:“你胜了么?瞧你中的这一身箭!怎么搞的,痛不痛?”
铁木真说:“还没打完,吃了饭继续打。”
“还要打?”玛鲁露出失望和担忧之色,对铁木真说:“先把伤治一下吧。我带来了金创药。”她跪在沙地上,为铁木真把箭一支支地拔下来,然后敷药裹伤。
刘锦看着这西洋美女,讶然道:“怎么?你们出海还允许带家眷么?”
铁木真见中国船方面没有医生过来,刘锦的伤又不能不理,势必需要玛鲁治疗。他又怕玛鲁为帮自己,使出下毒的手段,就说:“玛鲁,你不要淘气,好好为刘将军治伤。”
刘锦哈哈一笑,坦然不疑,任玛鲁过来治疗。玛鲁心有恨意,虽然铁木真的话不能不听,但非要让刘锦吃点苦头不可。她抓住箭杆,用力一扯,扯之不动,故意问道:“咦?怎么这箭有倒钩的吗?”说完又扯一下。刘锦痛得咬牙苦忍,虽然面色自如,但已是满头大汗。铁木真说:“你在治伤呢,还是在给人上刑?”
玛鲁小声嘀咕:“谁让他伤了你?”说到这里,眼圈已经红了。
刘锦笑道:“你的小媳妇真是护夫心切。” 铁木真的脸微微一热,把这句话用葡萄牙语对玛鲁译了一遍。
玛鲁瞪了刘锦一眼,玉颊飞红,但手下却轻了。她也知道这种狼牙箭必须割肉而取,所以拿出随身的小刀,一一割开伤处,把箭头挑出来,再敷上金创药剂。虽然血流如注,刘锦一直谈笑自若。铁木真竖起拇指:“刘将军真是一条好汉,中国的书上说,后汉三国时有英雄关羽,刮骨疗毒而不动声色,将军也不逊于他了。”
刘锦坦然说:“区区五支箭,再加三十七刀而已,何足挂齿?”
铁木真问玛鲁:“你数过自己割了多少刀吗?他说是三十七刀。”
玛鲁骇然道:“他居然每一刀都数着!这是个什么人哪?”
刘锦说:“把酒饭都放在一起,大家同吃!吃饱了再打。”
当下铁木真、拔都、玛鲁、刘锦,还有双方船上过来的三名水手,围坐在地上开始吃喝。中国船上的食物是馒头、熏牛肉和烈性烧酒。而怯绿连号上拿来的是面包、烤羊肉和马奶酒。刘锦食量甚大,吃掉了大量的面包和烤羊肉。铁木真虽吃得不多,却喝了很多对方带来的酒。玛鲁小声说:“小心他们的酒里有问题!”铁木真笑着看她一眼,又拿过一块牛肉吃了起来。
这些人直到把对方所带的食物都吃喝干净,才站了起来。刘锦摸摸肚子说:“吃饱了,可别涨得没力气打架。”
铁木真拔出了弯刀,对玛鲁说:“你跟着水手回船去。”玛鲁依依不舍地上了小艇。岛上除了刘锦和铁木真,只留下拔都跟一个中国水手。
此时铁木真和刘锦斗了半日之久,已生出惺惺相惜之意。铁木真持刀拟着刘锦,心想:“可惜是朱皇帝的奴才,不然倒可作个朋友。”刘锦也横剑对着铁木真想道:“此人真是个好汉,出手雄快非凡,性情豪爽宽大。如非夷狄之类,正是我辈中人。可惜”
拔都走过来,说道:“少爷,再打下去天就要黑了。”
“天黑了,挑灯夜战!”铁木真答了一句,纵身上前,挥刀直劈刘锦的头顶。刀风轰轰然,刘锦却不挡架,闪电般向左侧滚倒,长剑闪闪刺削铁木真的双腿。两人又战在一起。虽然刚刚吃了酒饭,但两人却不知道,饱餐后,浑身血液多数运向肠胃,四肢反而会感觉乏力。又斗了一顿饭时分,刀剑的锋刃上都已布满小小缺口,岛上白沙飞扬,两人旋至哪里,哪里就仿佛下了大雪。这时双方都不限于用兵器了,拳脚都施展出来。铁木真最后连砍三刀,一刀比一刀沉重威猛。刘锦奋力挡格,金属震荡声中,刀与剑都飞出十几步远。拔都虽然老迈,筋骨却还硬朗,连忙跑过去捡起弯刀,那个中国水手也飞奔过来拾剑,两人对望一眼,都没有出手。拔都防着敌人偷袭,倒退了几步,才扭头望向“战场”,却见铁木真已和刘锦缠扭在一起。两人从弓箭比到兵器,又把兵器打飞,最后开始肉搏了。
刘锦喘息着说:“现在你要败了。我在福建南少林寺修炼过拳术,有穿墙毙象之力。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什么少林寺。”铁木真也已把体力使到了极处,他的灰眼睛已经发红,瞪着对手说,“我只知道我不会输给你!”
两人像豹子一样扑向对方,铁木真以蒙古摔跤之术扭住对手,一次次将刘锦甩过头顶,但刘锦不愧是武艺超群,每一次都在空中扭动身躯,轻轻落地。铁木真虽然身材比对手矮一点,却似有无穷膂力。双臂灵动如蛇,一旦缠住,就收紧如蟒。看准破绽,一个虎扑转到刘锦背后,又从背后锁住了刘锦的喉头,双臂死死收束。刘锦尖起两肘,连接几下都撞在铁木真的肋部。铁木真嘴角沁出血来,但不放手。刘锦两眼翻白,撞击的力量越来越轻了,铁木真也锁不住对手的脖子,终于倒在沙滩上。
两人都已筋疲力尽,躺在地上喘了好一阵,忽然一起笑出声来。
铁木真抹着嘴角的血说:“今天谁也没有赢谁,下次见面再打!”
“下次我要先学了摔跤术再跟你打。”刘锦哈哈笑着说。
拔都跑过来,扶起铁木真。那个中国水手也过来搀起刘锦,双方各登小艇,划回自己的船去。
玛鲁见铁木真布袍破裂,嘴角带血,急得要哭出来,她不懂骨科医术,只得让船上的大夫检查铁木真的肋骨是否断了。大夫仔细摸了摸,摇头说:“没有断,船长的骨头很结实。”玛鲁才破啼为笑。
铁木真使了几次劲,从床上坐起来,对玛鲁说:“你在那边坐好。”
“又有什么事啊?”玛鲁忐忑不安地坐下,“你别使劲,留神牵动伤处。”
铁木真肃然说:“你为什么要在食物里下毒?”
玛鲁的脸色灰暗了,红唇刹那间变得惨白。铁木真说:“你的毒除了我,连拔都也放倒了。这是我最不能容忍的。其次,如果我没有中毒躺在舱里,就不会给马明指挥全船的机会,他也就不会被敌人打死了。你后来拿出了解药,虽然是弥补了过失,但也证明了你下毒之罪。”
玛鲁定定地望了铁木真一会儿,流出泪来。她小声说:“看来是无法挽回了你准备怎么惩罚我?”
铁木真不忍看她,侧过头说:“上次,马明为你开脱,还情愿给你作担保人。现在他已经去世了,没办法连他同罚。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不罚你,全船的人心难平。”
玛鲁哭得更是伤心,呜咽着说:“你惩罚我,我心服口服。但是我必须告诉你,我在饮食里下毒是为你们好。”
拔都说:“下毒还是为我们好?”
玛鲁哭道:“你不信我也没有办法,但是我说的是真话!”
拔都盯着她的眼睛,仿佛也不忍心再看,忽然扭过了头:“你罪不至死,要惩罚,就按海上的规矩,放逐吧!这就是我的意思。”
玛鲁泪眼望向铁木真,舱里静得灰尘落地都能听见。铁木真终于说:“就按拔都说的办吧!给她够吃三个月的食物和水,还有武器弹药,放到远处的岛上去。”
玛鲁怯生生地缩着两肩,跟执行命令的水手们走出舱去,回头说:“铁木真,你们还会再回来接我么?”
铁木真没有说话。玛鲁最后说了一句:“我下毒真的是为你好!”然后就跟随水手走出舱外。怯绿连号上放下小艇,载着他们走了。
铁木真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拔都低声说:“少爷,我知道你的心。咱们三个月后再来把她接走就是了。”
忽听远处一声炮响,铁木真站起来:“哪里开炮?”
一个水手跑进来说:“是打仗时逃跑的那两艘海盗船,又在攻击中国战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