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当不可避免的消沉了一段时间,但所谓人心是不待风吹而自落的花,世间流言也是如此,时间过去很久,久到村子里的人,包括小当都忘记了小当挨打的那次,可是有首诗,萦绕在小当心头,更先萦绕的,是村尾的电线杆,没错,诗人刻的。
  看着这根笔直的电线杆,小当吐了口唾沫,提起了半口铡刀,拖着往村尾的孤宅走去,是的,在古代,无数人逝去后活在诗歌里: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如今小当也有了活在诗作里的机会,可是怎么看,怎么都是“人从宋后无名桧,我到坟前愧姓秦”这类。铡刀拖在地上哧哧的响,走到一半,小当心头一颤:“不对,诗人这个东西,住在历史上是神仙,住在你楼上,他就是个疯子。那么,万一不敌被反杀,疯子岂不是不犯法?”小当长吁一口气,还是应当先行拜会一下这位当代诗人。
  抱着怀柔政策的小当,手里换了样东西:一跟苇草,见诗人当然不能带俗世的东西,否则一见面就输了,草中自有深意:矮纸斜行闲作草,本当就是想问你是不是闲的!一路无语,小当行至其西门,拂袖夺门而进,缺见一人披发行吟于泽畔,颜色憔悴,形容枯槁,双眼有神而游离,手擎木杖,年纪六十有余,此老猛抬头:“来者可是,诸葛孔明?”
  小当:(●´∇`●)。
  老诗人:“咦,你,,竟也尚存于世间。”
  小当:“死生非吾之愿,冥冥天定。”
  老诗人:“哈哈哈,小生有趣,请回吧!”
  小当:(●´∇`●)。
  老诗人:“等等,你这手持一草而来,可是骂我?”
  小当:“这株苇草,是我在一根电线杆下拾得,当今世界,熙熙攘攘,皆为利往,此草也算是见证了这个春秋。根据这根草的见解,从来都是有人在电线杆上贴小广告,未想到近来竟然有人会在上面刻诗,今日我让它引路,所以寻到这里,会会这路边刻字之徒!”
  老诗人:“哈哈哈,伶牙俐齿,草木皆兵,有趣,请回吧。”
  小当似乎懂了,一挽手,摇摇头,似有几分宽恕的说道:“人们期盼的,仅仅像是追逐着渔网的海鸟一样罢了,总以为自己翅膀上折射着自由的光。”
  说完,着重看了一眼柴门前的婆婆丁,嘴角微扬,转而就要离去。
  老诗人一惊,思维狂转:这小子这句话好阴,貌似毫无根据,可是又像是极富哲理。我要是装作没懂,这厮一定借机讽刺我,以后我见到他都抬不起头来,我要是装作懂了,可是我丫的真没懂......麻蛋,这我绝对不能接。
  老诗人轻咳一声,说道:“哈哈哈,你想看看我的诗吗,我认为你完全有资格代替我在这里作诗。”
  两人双双落座,老诗人拿出一张草纸,说:“今日遇此了了少年,有幸成诗,快哉!”说完提笔疾书,成诗曰:
>尬诗第一首<br>
三十岁还未走形的女人
能否再给她一次青春
用这七年的烟酒
换一下耳畔的笑容
换一下和风
换一下告别的手
小当打了个哈欠,问道:“你见过这样的女人么?”,老诗人一愣,摸了摸木杖,答道:“这要看你对走形的定义了,小子,你经常做的梦是什么?”小当:“emmm~,两排树木的乡间小道,有一车宽,被人追杀落荒而逃的我,不知走了多远多久,就在路边,拨开灌木,遇见一个大湖,一座木屋,奇幻的光影透过四周茂密的树木映入我的眼中......”“后来呢?”“后来我掉进湖里,每每这时我就醒了,没有一次例外,为什么掉进水里也不记得,也曾在梦里警告自己不要掉进去,却没成功过。”“玄妙~”老诗人眯起眼睛,似乎在细细品味这个梦,又继续说道:“这就是你每次尿床的借口么?”小当立刻叫道:“什么啊,我可是在10岁以后,了解了什么是愁之后才梦到的呀!”
老诗人似乎在顺着话题尬聊,继续问道:“那你现在愁些什么?”小当眨了眨眼,说道:“现在嘛,正是农闲时节,等到九十月,我将变成拉磨的驴,秋收到农闲,农闲到春种,再到农闲到秋收,一环一环,就像磨盘拉了一圈一圈,像那游戏开了一局一局,我在愁什么,大概在愁一眼一生吧。”
老诗人呆了呆,冒出一句:“不如跳舞”小当:“啊?”老诗人缓过神来:“今夜子时我会踏马江湖,千里访友,你若是想错过今年秋收,就带好你的行李,我会在村外十里倚马观星,有缘再见。”讲完老诗人起身进了屋子,留下莫名其妙的小当,小当随即大喊:“哪个方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