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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不可把整个灵性过程看作是一个能够用知性术语所描述、可被头脑所理解,被当作个人训练去遵从的过程。在很多方面,它在于抛弃一个人先前想到的获得永恒和平的一切方法。在另外的方面,它则是对同样那些方法的实质化与觉悟化的使用,但其用途却有了新的含义。 灵性态度并不代表着在个体的物质生活中有什么根本崭新的东西,而是对他生活中曾经存在的一切的再组织与再解释,把新的意义注入现在与将来。在这种重新定向的同时,求道者经常发现自己暂时被弄糊涂了。 困惑点之一涉及到他对智力、科学和技术的态度。如果灵性求索是真实的,它就不会因执迷于现代文明的这个要害神经网络而偏斜方向。在某种意义上,求道者必须将它与人类发展的全部置于正当的角度,从而既不沉迷也不厌恶之。 智力可以说是大自然赋予人类的专用品。必须成为人才能拥有智力。无论该智力是多么敏锐,它永远只能是通向智慧、灵感、觉照、知识,以及最终证悟真理的一个垫脚石。持续不舍地在垫脚石上玩耍——不管它有多么光滑,则类似于坐等在一堆密藏的珍宝之上。 像其它一切事物一样,智力可以被滥用,也可以被利用。一个人的智能越高深,他需要区别重要与不重要,服务与破坏,进步与倒退的责任就越大。求道者的任务是把智力用作工具,而不是被它所战胜。 在宗教讨论中常常听到物质与灵性的对立。在物质与灵性之间并不存在根本的矛盾。就像一个人的生活和形体中密切交织的因素一样,人生的灵性与物质方面也紧密地结合在一起。对这一点的认识将消除那些错误的对立观念,比如神与人,一与多,光明与黑暗,等等,所有这些皆产生于二元幻相。 在观点与行动的必要联系中,能够看出灵性与物质之间的根本联系。纯粹地玩弄灵性观点,而不去把它们诉诸于行动,如同以灵性为代价来强调物质一样,是徒劳无益的。对一切问题的真正解决方法的简单性,使这个方法愈发地令人困惑。真正的解决方法在于消除一切的私利;这让人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务实,并且给予他勇气去面对有关灵与肉的事实。 求道者不必担心灵性与物质之间的对立,而应该把一方用作适当地认识另一方的工具。那时他就将认识到与日常行动相关的更高理想。那时在爱、服务和兄弟之情背后的活的精神才能转化为行动的果实,而不再是安乐椅上的空话和学术理论。人将完全有意识地在艺术、科学、文学、自然和生活各领域中,体验神的无限美、能力和喜悦。 虽然现代人不自觉地被工业时代所奴役,这是一个严重的问题,但从肉体和经济奴役中解放人类,则是相对容易的事情。真正的奴役乃是心智的顽固偏执,因为它是所有奴役中最残酷和毁灭性的,它宣称拥有对一切真理的完全垄断。正是执迷于这种信仰的人,当他们碰巧拥有物质权力时,加剧了艰苦缔造的文明的衰落或活的宗教的瓦解。 人类迟早能够从所有类型的束缚中解放出来——肉体的,精神的,灵性的,社会的,政治的,道德的。但是,要从他施加给自身的智力自给自足的枷锁里,从不加辨别地接受的理想中,从枯燥的宗教承继中解放出来,乃是一项近乎超人的工作。这里是求道者的真正工作:刺穿他施加给自身的层层自给自足和麻木不敏,以便可能揭开一层对周围世界的至关重要的觉知,这将教导他——如果能够的话。 \*  \*  \* 在觉醒的早期阶段,求道者通常关心他对正统宗教及其仪式的态度。所有这些都倾向于鼓励爱与崇拜的精神,因此它们在有限的程度上有助于削弱人类意识所陷入的自我外壳。但若是机械而盲目地遵从它们,爱和崇拜的内在精神就会干涸。它们就不仅不能削弱,反而会加固自我外壳。 在迈向灵性道路的过程中,仪式教规不可能带一个人走很远;如果盲目地遵循之,它们就像任何其它的盲目行动一样束缚人。事实上,当仪式教规完全失去内在生命时,它们在某种意义上比其它的盲目行动更加危险,因为人们怀着它们有助于成道这个信念去追求之。 鉴于这种自欺的因素,僵死的形式和仪规会成为灵性道路的偏离。仅仅由于习惯的力量,人们对这些外部形式极其依恋,以至于需要强烈的痛苦才能驱散它们的假想价值。 \*  \*  \* 当求道者开始认识到道路是多么漫长而艰难时,他常常会感到气馁。但这是那些一心只想直接跳跃到终极目标的人,他们尚未投身于引人入胜的挑战中,这些挑战在道路的每一步都要求最大的天才创造性。 当求道者面临人生游戏的挑战时,他们会变得非常振奋,以至于很少去考虑是否离目标还有一生还是亿万世。对生活的健康态度,包含了对旅程距离的悲观看法的自动答案。 \*  \*  \* 世俗人认为用头脑理解了某个事物,即是学会了它。然而,真正的在行动中学习,则关系到业相的消耗,以及业相所生发的“欲望”的消耗。 在这个意义上学习,仅仅靠智力上的领悟是不够的。学习可能是长期的过程,经过困难情形的很多、很多次重复,缓慢地进行着。在一个人学会摆脱一切的情感纠葛之前,学习就不会完成。离开大师的帮助,这几乎是——如果不完全是的话——不可能的。正是为了这个原因,当求道者意识到大师的真正作用时,他怀着极大的喜悦来欢迎大师。 除了旨在获得成道的明智行动之外,一切的行动都对意识起着束缚作用。它不仅是所积累的愚昧的表现,而且还是对该愚昧的助长。有时,行者疲倦地认识到,每一个行动,非但没有解开内在生命的死结,反而使之更加紧固,以致他不知道继续这种行动生活是否明智。 在很多方面,不行动要比盲目的行动更可取,因为它至少具有不再进一步制造业相的优势。即便善的行为也会制造业相,并且会增添以往行动所造成的复杂性。 一切的生命都是试图挣脱自造纠葛的某种努力。它是一场绝望的斗争——消除在愚昧中所做的一切,抛弃过去的所积累的负担,从暂时成功与失败遗留下的废墟中寻求解脱。生命奋力解开限制性的业相,并挣脱自造的迷津,以确保将来的作为能直接发自于永恒之心脏,且拥有无限生命的无碍自由和内在丰富。 旨在成道的行动是真正英明且在灵性上有效的行动,因为它把人从枷锁中解放出来。它仅次于自发地产生于神圣知识状态的行动。所有其它形式的行动(无论从世俗的角度是好还是坏,有用还是无用)都增加灵魂的束缚,因此还不如不行动。 不行动没有明智的行动有助益,但却胜过盲目的行动,因为它等于不做那些制造束缚的行动。从盲目行动到明智行动(即从束缚性的羯磨到非束缚性的羯磨)的过渡,常常是通过不行动。在这个阶段,一个人因批判性的疑问而停止盲目的行动,但因尚未获得适当的动力,而没有开始明智的行动。不应该把这种特殊类型的不行动——它在灵性进步中起着特定的作用——与通常的产生于惰性或对生活惧怕的无所作为混为一谈。 来自于批判性质疑的不行动状态,迟早会让步于明智的行动,而明智的行动又被融化于完美无为的终极目标。完美的无为并不意味着不活动。当自我不在时,一个人在每一个行动中都做到无为,无论行动再多。各种的瑜伽,比如竭磨瑜伽(Karma Yoga)和禅那瑜伽(Dnyan Yoga),都可以通过在高强度的行动中实践无为,从而促成一切行动的终结。 要过这种绝对无为的生活,唯一的途径是彻底臣服于一位完美的大师。这时个体完全对自己死去,并且仅仅为大师而活着,实践并履行着至爱的指示。 译自《听着,人类》(Listen Humanity by Meher Baba,19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