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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ttps://box.kancloud.cn/1f248aa196fd1c4f3aadcbc148f2392d_600x278.jpg) ## **芝罘情思——海滨拾零之二** 如果我是画家,定要将这云雾缥缈的芝罘主峰涂上金色的浓彩,如果我是诗人,创作的灵感会驱使我去讴歌芝罘船厂在新长征中的雄姿。往昔芝罘岛的秀山明水,曾使无数诗人词客“别梦依依”;今天这里的沸腾生活,更牵惹百千游人流连忘返。      在这美丽海岛的东口,有着乱石穿空、惊涛拍岸的壮观风光。看那绝壁环矗,真是鬼斧神工自然造化。每当我登上海岛的峰顶,俯瞰脚下“石门春潮”的时候,便不由溯想起两千年前秦始皇芝罘刻石的历史情景。这位当时一统华夏的君主,东巡荣成山河芝罘岛时,认为已到天涯海角,曾经连声赞叹海天的无际而惋惜自己生命的短促。尽管他废除了六国的雄关巨堑,蛋面临万顷怒涛却苦于无船可渡,只能望洋兴叹。想到这里,我的思绪又由历史飞回到现实,油然涌出一段大海和航船的联想……      那该是凄风苦雨的四七年深秋吧,国民党反动派重点进攻胶东解放区的美梦,在海潮般的解放炮声中彻底破灭了。匪徒们在仓皇逃跑之前,竟将这芝罘渔家的大小船只抢掠一空。偌大的一个渤海边,变成一湾死水。我这个渔民的孩子,也只可向嶙峋的礁石缝中去觅寻蚌蛤海蛎充饥了。记得一天傍晚,海上刮着北风,我抖嗦着瘦小的身子刚爬上青石崖头,突然,一阵悲烈的哭声随风传来。顺声望去,只见崖边跪着一老一少,正面朝大海嚎啕疼哭。石窝里一堆冒着余烟的纸灰,飞旋着在半空中打转。我急忙跌跌撞撞向那崖边奔去。啊!原来是我的邻居勇子哥和他妈妈。我们临海烧奠,都已哭成泪人。勇子说,他爸爸在海边上转过好几天了,一直重复着一句话:“船都拖光了,还怎么活命呀!”谁料他竟从断崖上跳进大海,结束了自己苦难的一生。      勇子哥是我少年时代的伙伴。那时他不过十四五岁,算是我们乡里小朋友中间的当然大哥哥。他教我捉螃蟹,教我钓蛏子,冬天朔风刺骨的早晨,他曾拍打着我家纸窗,喊醒我到前海滩上去拣海肠子……在我的印象里,勇子哥简直是我生活中的启蒙老师,是我生命乐章的前奏。虽然我早已远离家乡,整天忙于工作,但三十年阔别音信杳然,又怎能不适我常常怀念这少年时代的伴侣!      谁说别时容易见时难?就在这芝罘浓的季节,我远道来这里采访。巧逢岛上新建的船厂第一艘近海钻探船的船体合龙。在如此喜庆的日子里,我们重逢于船台上的焊花丛中。      那天,我跟着总工程师急促地穿过欢乐的人群,登上船台去寻找一位创造新焊接技术的造船新兵。当我们被彩虹四射的电光包围起来的时候,总工程师指着在最高舵楼上操作的一位焊工说:“就是他。”我正要顺着铁梯拾级而上,那焊工师傅却已抢先下来。掀开保护罩,顿时,一张热情而熟悉的面孔出现在我面前。他显示一怔,接着就朝我肩膀上打了两拳。      “这不是小海螺吗?!”他欢喜得直呼出我少时的绰号。      “你是勇子哥!”我也认出他来。紧握着他的大手,喜泪盈眶。      这一夜,我被邀到勇子哥的新居做客,在窗外悦耳的轮机欢唱和熟悉的波涛回响声中,两个人临窗促膝,彻夜长谈。我们从幼时的辛酸生活谈到党的恩情;从文革十年的风风雨雨,谈到这明媚春光里投身“四化”的幸福感受,也谈到勇子哥今天的温馨家庭——嫂子还是公社里三八海伦的首任船长呢。一肚子话恰似顺水行船,难系难收。直谈到阳光染红了朝云、染红了大海……      芝罘岛,我可以的故乡,你的变化多大啊!让那千万只相机的镜头对准这雄伟的船台吧,让画家的彩笔去尽情描绘这鳞次栉比的新建筑群吧!东口山后的千仞岩石,只能记载这海岛的古老岁月,却怎能描绘现今这如花似锦的绚丽生活?而这里只不过是祖国蓬勃发展的造船事业的一个缩影。看啊,千千万万勇子哥的焊枪正喷射出更加灿烂目的光华,我们的英雄人民,正把炙热的情感倾注到辽阔国土的千山万水之间。    --:   发表于1980年7月1日 第2版《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