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始人最终敲定下来,接下来说说创始团队。
如果说要给创业史上最误导性的语言排个名次的话,我一定会把“你应该只雇用牛人”排在第一。这对于前景相当不明朗要钱没钱要人没人的初创公司来说毫无意义!能力超群又积极主动的人要么在大公司被金锁铐锁着,要么自己正在创业,要么等待成为某个创业项目的合伙人,所以几乎轮不到你来雇用。事实上,绝大多数创业公司都很难找到牛人,绝对不能“只雇用牛人”,否则你肯定招不到人。依托着创新工场的光环,我们的起点已经相当不错,但这仍然让我们在招人上十分吃力。如果说要我在招人上给点什么建议的话,那就是“你应该雇用你能找到的最好的人”,招你能找到的最好的人,尽一切可能培养之。
菲姐是我们的第一个正式员工。她的名字有天后范,所以我们叫她菲姐。菲姐原来是Tech Target的编辑。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在兼职为我们做翻译。在众多兼职翻译中,只有寥寥几个达到了“信达雅”的要求,菲姐是其中最优秀的。她有网站编辑的背景,不错的英文底蕴,再加上我们的模式迫使我们不得不建立一个内容团队,所以菲姐成为Alex第一个考虑的员工。招募菲姐的时候,我们已经敲定进入助跑计划的事宜,至少脱去了“皮包公司”的外衣,变得可信起来。在三里屯的老书虫书吧(菲姐的老东家在那附近),菲姐答应成为途我睿的员工。Alex和我欣喜若狂,因为这意味着途我睿成了一家真正意义上的“雇主”。
那天发生了一个小插曲。我们激昂地描述未来的美好愿景时,吐沫星子砸到了好几桌外的一个年轻人。他静静地听着,然后礼貌地走来和我们交换名片。他是“24券”的CTO。那时“24券”在团购圈还是一个响亮的名字,也许也还是一个有前途的好公司。他们有大笔的、在我们看来几乎烧不尽的融资(5000万美元),所以似乎前途光明。可没想到一年半后,“24券”就在满身的丑闻和对员工的巨大伤害中倒闭。在创业者的死法中,这可能是最难堪、最抬不起头的一种死法了(当然,这估计跟CTO没太大关系)。
5月底我们进入创新工场,开始扩充团队,又招了两三个实习生参与到内容的编辑中。内容编辑实习生好找,创新工场的大旗一挥,应试的学子蜂拥而至。Alex不得不从成堆的简历中筛查,以至于后来他戏谑途我睿的实习编辑,没有出国旅行或交换的背景不要;可是后来招进来的妹子一多,男女比例严重失调,不得不对男性编辑大大降低了门槛。在第三极大厦17楼助跑计划孵化营中,途我睿是个让人艳羡的团队,我们拥有也许全世界男性工程师最理想的工作环境——男女比例2∶5。
在创新工场工作的日子我已经渐渐感到吃力。对工程师来说最享受的后端开发已经基本接近尾声(仅对那个迭代而言)。其实还有很多功能,如活动流、通知等都还没做,但从用户登录到目的地浏览,再到创建旅行计划的流程已经完工。前端的jQuery插件(那时我对JavaScript的了解还很浅薄,不知道有Backbone这样的MVC框架,更别说现在流行的Angular,所以前端的应用都包装成一个个jQuery插件)也做得差不多,剩下的是对UI的雕琢。撰写UI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情——Twitter的Bootstrap框架尚未出炉(2011年8月才开源),我只知道Blueprint CSS(一个很基本的CSS框架,CSS框架的鼻祖),所以就在Blueprint的基础上吭哧吭哧地垒UI。工作时,我是典型的后端工程师写前端的做派——在纸上随手画出原型,就直接写CSS和HTML。我不会用Photoshop/Fireworks画图标和配图,所以我做出来的页面就像整容前的韩国女星。很多时候,我都不得不求助于旁边的千让团队,请他们在闲暇时帮我做几个图标。我第一次感受到了人手短缺的痛苦。
我急切地需要一个设计师。
Leanne就这样进入到我的视野。她是北理工的研究生,学工业设计,在德国交流学习过,也非常喜爱旅游。她的作品集让我这个没有艺术细胞的人感受到了设计的美感。但是Leanne不会CSS/HTML,没有前端的经验,招过来只能画图,我有点犹豫招还是不招。然而设计师不比编辑,有大量资源可以筛选(我没有贬低编辑的意思,但我们的编辑职位几乎所有专业的学生都可以应聘,而设计师、工程师这些技术性很强的职位基本上只有学过的人才敢报名。这是最大的区别),好容易碰到一个,轻易放弃,心有不甘,再加上她还是学生,有半年的时间可以好好调教,于是我最终选择了她。Leanne的到来让我有所解脱,不必再纠结于颜色、图标等事情,可以专心写代码。我尝试着给她做过两三次HTML/CSS的介绍,但效果一般,加之自己越来越忙碌,就没有继续下去。
考察Leanne的同时我开始疯狂地招工程师。
基本上,有抱负的人选择做一名工程师基本上就选择了一条不归路。你是黑客,是手工艺人,怀揣着“改变世界”的理想。工程师的快乐正如工程师的苦闷一样,难以用语言表达,只有工程师才最懂工程师。很多时候我写到兴奋时会突然举起手来想拍旁边那个人的肩膀说,“嘿,可以用Decorator来消除API中的很多重复性检查……”,然后猛然发现Alex正一脸茫然地看着我,那眼神仿佛在跟我说:“你是从火星来的吧。”尽管Alex和Kent都是学计算机出身,但在这一点上,我们几乎没有共同语言。
我那时每天早上不到7点到创新工场,晚上九十点离开,一天基本工作12~14小时,一周7天(公司要求6天)。我知道我不能以我的工作方式和态度要求非工程师的工作人员,因为他们有自己的时间安排。所以,一天有五六个小时都是我一个人独处,周末更是如此。
我感觉很累。我想找个工作上的伙伴,就是那种能跟你一起写代码,讨论问题的人。
Nanfang在这个时候出现并拯救了我。他给创新工场的招聘平台发了一份简历,然后,我抓住了它。他的简历是用英文写的,还没细读,我就一眼就相中他——因为上面赫然写着ThoughtWorks。ThoughtWorks对我而言是个如雷贯耳的名字,那时在技术方面InfoQ是我主要的信息来源,而它几乎是ThoughtWorks的大本营,上面有各种各样关于敏捷、语言,以及最佳实践的文章。我读过的有那么几本不错的技术书,要么是ThoughtWorks的人翻译的,要么是ThoughtWorks的人写的。所以我觉得ThoughtWorks是个藏龙卧虎的地方。
于是我迅速约他见面。在一个周末的中午,我见到了他。我已经不记得那次会面我们交流了些什么,只记得他手中捧着一本《松本行弘的程序世界》。技术圈外的人可能不知道,那是一本看起来在讲Ruby,但更多是探讨设计思想和方法的经典著作。在我看来,没读过《黑客与画家》《松本行弘的程序世界》的程序员不是好工程师。我自己是个爱读书的人,所以我看高一切平日里抓紧一切可用时间读点东西的人,这再次印证了气味相投。Nanfang在来面试的路上还在看书,这让我对他有了极高的好感度。后来加入团队的Tao,Yonglin都是因为喜好读书,一下子吸引了我。
我面试工程师的时候重点考查三点。
(1)学习的意愿和能力。创业过程中有太多太多的东西需要学习,因此一个主动学习者更能适应创业的环境。
(2)编码能力。招来的人需要能够尽快撰写和已有系统一脉相承的代码。面试完成后,我会给候选人发一份试题,包括4个很基本的Python程序,1个Django项目,一周内做完。我唯一的要求是写出健壮的,可运行的代码。后来进一步要求候选人自己把Django项目部署到Heroku上。虽然考题简单到不能再简单,但大部分人的代码很难过得了健壮性这一关。
(3)对旅行的热爱。如果你爱一份工作,那么你干好它的源动力会很强。
Nanfang完美符合这三点。事实上,他是我当时遇到的最好的极客。途我睿因为拥有Nanfang而幸运,我也因为曾和Nanfang共事而收获颇丰。坦白地说,他在Python上,以及在软件工程上的造诣要比我强很多。可惜的是,我没有留住他,4个月后,他离开了途我睿。Nanfang为何离开及其中的教训,我后面会专门开辟一章来谈。
优秀的人的工作是以周,甚至是天来计算,平庸的人是以月,甚至是年来计算。员工的工作年限或许跟忠诚度成正比,但跟贡献则未必相关。有些人一个月的工作顶得上别人一年的工作。Nanfang就是如此。在这4个月里,他让我进步很大。Paul Graham说优秀的程序员是平庸的程序员的产出的数十倍,所以用高出一两倍的薪水得到他们是笔很划算的买卖,我深以为然。
暑期来临,编辑的队伍开始壮大。我的妹妹Hanhan从GE(通用电气)实习完毕,加入了途我睿,成为一名编辑。Hanhan刚从广东外语外贸大学毕业,当时还处在毕业学子的迷茫期,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也不愿意在GE这样的大公司里工作。我征求Alex的意见,招她做英文编辑。我不是圣人,做不到“外举不避仇,内举不避亲”,但我知道,以她的英文底子,这份工作并不算“高就”,她肯定能胜任。
天气越来越热,人也越来越浮躁。看着渐渐庞大的团队,我心里充满了虚荣的满足。助跑计划里别的团队基本还保持最初的人员结构,我们已经几倍地膨胀着。每每收到一份UX(用户体验)或开发背景的应聘者的简历,我们总是第一时间去抢夺。那种感觉,就像自助餐吧里新上了三文鱼刺身,不管自己是否吃得了,先捞一盘再说。我后来认识到这是个深刻的教训:*在创业初期,只有在你自己因人手缺乏而深感痛苦的时候再考虑扩充人手,否则人员膨胀会很厉害。另外,要招有潜质的多面手。*
尽管现在看来毫无节制的招人是我们当时犯下的一个严重错误,但不得不说这个阶段招来的人撑起了后来途我睿(途客圈)的骨架。
iduu就是这个时期我们抢到的一员大将。当时同济三年级的他,已经有丰富的国外交换和旅行的经验,酷爱互联网,做得了一手好图,也写得了CSS。在创新工场,这样的实习生是每个团队梦寐以求的——个人能力出众,还有一年的时间来实习,所以自然炙手可热。途我睿的方向让iduu的选择变得容易,他拒绝了那些更大,已经有辉煌融资史的团队,加入了我们这个还未定生死的小团队。
很快,我们的编辑团队又迎来了学财务出身却又非常想趟互联网这滩浑水的ET。
助跑计划结束后,途我睿又先后来了做过互联网运营,非常向往创新工场的Tun哥,中文系女才子、文笔一流的Nanhan,以及毅然弃医从文从成都辗转到北京的Tuotuo。三人的加入一下子壮大了正式员工的队伍,编辑团队开始显得异常臃肿。因为这段时间我很忙,没有跟这三人见面。知道我们又敲定了三个正式员工后,我跟Alex和Kent商量,终止了在编辑人员上的招募。
Tuotuo是个不得不提的奇女子,加入途我睿后,她在创新工场大家庭的自我介绍中这么说:
*学医八载,行医两年,终追随吾心,弃医从“途客”。*
真是霸气侧漏。她当时是名正在成都工作的医生,跟我同岁,本该在无比安逸的成都好好行医,工作之余打打麻将,过着珍惜生命,远离互联网的美好人生,可她无意看到了李开复在微博上转发的途我睿的招聘公告,心中那团“想过不一样的生活,做更有意义的事”(Tuotuo原话)的星星之火噌的一下就冒出来,于是给我们写了一封热情洋溢的应聘邮件。看到这封邮件的时候我眼珠像要发射的子弹,几乎夺眶而出,下巴则砸到键盘上,整个人都要傻了。我从未感觉过有这样一种力量,可以把相隔千山万水的人联系起来,为了做成一件事,如此不惜代价。当然,为了证明她不是一时激动,Alex和Kent好好地跟她电话聊了聊。要知道,中国不比美国,离开一个城市意味着失去太多太多。在成都你是堂堂正正的当地人,在北京你得“暂住”;在成都你有房有车,在北京你得忍受房东的白眼和被逼的漂泊;在成都你有让人艳羡的工作,闲暇之余搓麻养生;在北京你的工作朝不保夕,闲暇之余只能苦中求乐。
我猜想Alex和Kent在面试完成后,就像神父对新郎新娘宣读结婚不可避免的各种义务一样,把上面的各种苦难罗列了个遍,然后忐忑地问:“你愿意吗?”
Tuotuo的回答坚定而刚毅:“我愿意。”
于是,途我睿这个神奇的团队有了位神奇的团队医生。Tuotuo之所以被我们称为“佗佗”,也是来源于她的医师背景,Nannan以《三国杀》中的名医华佗为她取名。有时大家开玩笑说我们干脆给创新工场的所有团队提供医疗服务,诊金也是一大笔收入啊。
Tuotuo带给大家的“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她的名字来源于这句赋)的惊喜还未散去,Tao闪亮登场。Tao也是位创业者,北大数学系毕业的他,和好友想到了一个校园打印服务。他的项目申请了第三期助跑计划,可是因为项目未来的发展空间问题被拒之门外。但助跑计划的负责人大白认为他是块还未雕琢完毕的璞玉,日后必定闪光,问我有无兴趣一见。对于拥有开发背景的人我来者不拒,就约了他在beta咖啡见面。和Nanfang一样,当我见到Tao时,他手里捧着一本书,这让我顿生好感。Tao有着北大人特有的聪明、敏锐、雄心勃勃,以及与他年龄不符的成熟。聪明人都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当你能提供时,他充满能量,鞠躬尽瘁;当你无法或拒绝给予时,他伤心蹉跎,黯然离开。我看得出Tao想要的就是一个能让自己发挥才干,并且迅速成长的空间。尽管聪明人要难于驾驭一些,但和他们合作非常快乐。Alex和Kent也和Tao见了一下,他们的担忧是这个孩子野心很大。我觉得“野心”是个很好的词,创业需要的就是勇气、野心和坚忍。尽管当时Tao坦诚自己几个月后很有可能会去参加智利的一个孵化项目,但我还是力主招入了Tao。我觉得我们有大把的时间让他在途我睿里“乐不思蜀”。
和Nanfang一样,从Tao身上,我也学到了很多东西。同样和Nanfang一样,最终我也没能留住Tao。和Nanfang的突然离开不同,Tao要走之前我已经感觉到他要离开的气息。然而,在当时混乱无序的状态下,连我自己都觉得离开途我睿对他而言是最好的选择。这以后再表。
在第三极17楼疯狂的招聘基本告一段落。助跑计划初期,创新工场给我们分配了两排共八个座位,可现在我们一排坐5人也坐不下。我们跟citiport商量,挪用了他们的工位,才把工位紧张的窘迫问题解决。到Tao加盟时,助跑期已结束,没有获得下一轮融资的团队已搬离创新工场,所以我们获得了大片的空间,不必挤在一方小隔板内。
现在回想那时招人的场景苦涩中带着好笑。就像赌徒在老虎机前摇到了头奖,每招到一个人,我们激动的眼眶里夺目而出的是美妙的人员增长曲线。但我们从未想过,每招来一个员工,就要为他/她的这段人生负责。盲目的乐观让我们将要为此要背负的责任抛诸脑后。
让我们听听iduu如何评价助跑阶段疯狂招聘,疯狂开发产品的日子。
> 回忆还一直停在17楼。第一次默契地“hmmmm”,第一次没日没夜开发,第一次用Axure,第一次跌跌撞撞一个月就改完新版,第一次争执不下面红耳赤,第一次怒得吃不下饭,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Git推送,第一次加班熬夜,第一次通宵睡办公室,第一次见到用户,第一次停杯投箸不知道怎么走下一步,第一次待在马桶上想了半个钟头……那时候,每个人都活得像一个军人。
>
> 那段时间过得飞快。回过头也不禁觉得苦涩、幸福、面红耳赤,笑痴笑狂,笑自己嫩、笑自己执拗、笑自己……但我们从来就不懂什么叫退却。每一步都是自己的选择。可以嘲笑自己的幼稚、无知,但我从不嘲讽自己的选择、天真和热情。
是的,每一步都是自己的选择,不必自我嘲讽,也不必理会别人的嘲讽。生命中有多少个时刻你能够放下疑虑,勇敢地迎接美妙的不确定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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