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中经常要遇到一些人名,看起来似乎很容易处理,只要按拼读规则念出来对应到接近中文字符即可。大家通常注意的只是一些约定俗成的用字,如女士名用“莉”、“莎”之类,所以雅虎现任首席执行官的名字翻译为“梅丽莎”而不是“梅力沙”,反过来,“亚历山大”不能写成“亚丽山大”。
不过名字的翻译也没有那么简单,就我所见,译文在名字翻译上出的差错并不少见。为此,我总结了人名翻译必须注意的几条建议,如果译者能注意到这几点,大多数错误都可以避免。
名字翻译的第一条建议是,不能望文生音,遇到不熟悉的名字一定要查证读音再翻译。如今的译者大部分都熟悉英文拼读规则,所以面对“规范的”英文单词,多半可以读个八九不离十。然而不是所有单词都是“规范的”,尤其是直接从其他语言中“照抄”过来的单词和用英文“模拟发音”的单词,往往都不能直接按照英文拼读规则来发音。“拿破仑·波拿巴”的“波拿巴”写作Bonaparte,不能望文生音读作“波拿巴特”;“戴高乐”写作de Gaulle,不能望文生音读作“德盖勒”。还有一些名字看起来很熟悉,其实只是拼写相同,在不同语言中发音是有差别的,如Louis普通翻译为“路易斯”,但如果是法国名字则应当翻译为“路易”,因为法语的Louis发音与英语不同。
名字翻译的第二条建议是,名字的翻译必须遵循惯例。如果你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一些公认名字的中文翻译与英文原文相差不少,最典型的是国家名:Deutsch翻译为“德意志”,France翻译为“法兰西”,Europe翻译为“欧罗巴”,American翻译为“美利坚”。这些名字虽然都是音译,但当时中文的发音不同于今天的普通话,而是类似今天闽粤某地的方言(大致如此,没见到特别可靠的详细考证),从久远的年代流传下来,变成了约定俗成的译名。如今的译者如果要别出心裁,重新翻译德国、法国、欧洲、美国的名字,即便更“准确”,还是会给读者造成不少困惑。估计这样做的译者不多,但不理会约定俗成的译名,翻译时“别开天地”的情况还是时有发生。比如Hume公认翻译为“休谟”,有人却翻译为“胡姆”;Bentham公认翻译为“边泌”,有人却翻译为“贝瑟姆”;Fabian公认翻译为“费边”,有人却翻译为“法比恩”;Buick公认翻译为“别克”,有人却翻译为“布依克”。凡此种种,经常会让读者摸不着头脑——“伟大哲学家胡姆的学说”,到底是什么呢?“美国人买布依克轿车是爱国的表现”,又是为什么呢?
名字翻译的第三条建议是,人名不宜多变。与中文人名不同,外国人名经常分好几部分,而且不必姓名一起念,经常是分开来念的。比如叶利钦的全名就是“鲍里斯·尼古拉耶维奇·叶利钦”,马克思的全名就是“卡尔·马克思”。按照中文的习惯,大家记忆“叶利钦”、“马克思”之类的名字更明确也更容易。然而在英文中,对同一个人称呼却是可能变化的,有时候用“鲍里斯”来称呼叶利钦,有时候用“卡尔”来称呼马克思。也许外国的读者更容易记忆全名,所以看到“鲍里斯”马上知道这是叶利钦,看到“卡尔”也立刻明白这是马克思,但中文读者通常没有这么敏捷,有许多人需要认真想想,甚至翻翻前文才能知道,还有些人则根本闹不清楚。所以我的建议是,如果原文中变换的称呼没有特别的含义,则译文中保持人名的一致性是不错的选择。否则,可以遵循原文变化称呼,但最好用译注的方式告知读者,如“卡尔(这里称马克思为卡尔,是表示亲昵)”。另外,外国许多名字有简称,如Jeffrey(杰弗瑞)简称为Jeff(杰夫),Catherine(凯瑟琳)简称为Cathy(凯茜),轮换出现同样会导致读者的困惑,所以在翻译时建议也按照上面的原则来处理。
名字翻译的第四条建议是,如果代词较多,应尽量具体化。英文里的第三人称单数代词有he, she, it三种,无论是从读音还是拼写上都有很大不同,绝对不会混淆。然而中文的“他”、“她”、“它”不但形似,发音更是完全一致。结果,英文中无比清楚的句子“John might never see Mary's family member again, nor she his parents”,翻译为中文就成了“约翰可能再也见不到玛丽的家人了,她对他的父母也是如此”。如果读者能看到文字,或许还可以仔细分辨意思,若是只能仅从声音判断,几乎一定会满头雾水。这种情况下,译者应该果断将代词具体化,把“他”和“她”准确还原为指代对象——“约翰可能再也见不到玛丽的家人了,玛丽也可能不会再遇到约翰的父母”,就毫无混淆的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