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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三佛齐水道东渡,再向北,一路无事到了占城国。占城以稻米出名,怯绿连号入港购买了二十石大米。加足淡水后重新上路。   玛鲁问铁木真:“你们蒙古人不是不吃五谷、专食牛羊的吗?”   铁木真笑着说:“谁说的?当年忽必烈汗曾经对高丽使者说:‘借道高丽,日本朝发夕至。舟中载米,海中捕鱼而食之,则岂不可行乎?’可见蒙古军队也是吃大米的。不仅食米,还吃海鱼。”   “这样一颗一颗的东西可怎么吃啊?一定会在嘴里跑来跑去。”   “你可以捏住它们,不让它跑。”铁木真笑道。   “该死的铁木真,当我是傻瓜呢”玛鲁拉着马明进了船上厨房,大米已经煮熟了。她用煮饭勺舀起一块,再用叉子拨来拨去,拨得散乱在盘中,最后一咬牙说:“就当它是鱼籽酱吧!”   马明见她把胡椒、盐纷纷撒到米饭上,笑道:“那样不好吃的。我们在麻林地的时候不那么吃。”   “那你们怎么吃啊?”   “把米嵌在羊排骨上,烧熟了吃。”   “我情愿像你说的那么吃”   “小姐,你不小心把米饭拨到地上了。”   玛鲁连忙蹲下去捡。马明也陪她蹲在地上,小声说:“喂,你不用这么害怕的,这不算犯错。你和我都不会受罚。”   “可是,这是铁木真花钱买的呀。”玛鲁可怜巴巴地说。   “他的就是你的嘛。”   “你还在提这件事!”   马明凑近玛鲁,低声说:“实际上,我从来没有忘记那件事!我还知道,你到厨房里来尝稻米,也是为了以后能跟他一起吃饭。”   “你说什么呀!”玛鲁小声嘀咕着。   过了一会儿,她不知不觉地又自语起来,或者说不是自语:“你说,他一点表示都没有,我总不能死皮赖脸地缠上去吧?”   “他是谁呀?”   马明见玛鲁面露不悦之色,赶忙帮她收拾了地面的米饭,又把地板擦得干干净净。然后,跟玛鲁一起端着饭走向船长室。      “拔都病了。”船上的蒙古大夫对铁木真说,“打摆子,又吐又泻,浑身出冷汗。”   “是么?”铁木真放轻步履走进他和拔都共用的卧舱——从出海时起他就跟这个老管家共居一室了。   拔都的眼神已经有些涣散,他欠起身来握着铁木真的手说:“少爷,我许是伺候不了你啦。”   “你说什么呢!”铁木真对老头的悲观嗤之以鼻,“一场小病,我要你活下去!我的儿子,我儿子的儿子也要你伺候。”他把老头按回到枕头上,“长生天保佑你!”   “少爷!”拔都神秘地压低了声音,“我不是生病,我是中毒啦!”   “中毒?”   拔都说:“没错,船上一定有人下毒!我自己有感觉的,像老猎狗一样灵。我知道这不是病!”   对老管家,铁木真是从小就信任的。他摸摸拔都的脑门,说:“你好好休息,我一定查出来是谁在下毒。”      不要说查,第二天,铁木真自己也“中毒”了,还包括玛鲁和马明,症状跟拔都一样。都是骤然间上吐下泻,忽寒忽热,遍体汗出如浆。为了方便照顾他们,医生安排这四个人住在一起。   铁木真自己虽然也受着折磨,却斜坐在床上,探身摸着玛鲁的脑门说:“老天,不会是疫病吧?”   玛鲁连声叫苦:“啊哟,好难受啊,铁木真你别走,你一走我就死了。你仔细摸摸我的头”可是,她却在笑。   马明较为清醒,他轻声说:“不会是疫病,因为甲板上的水手们没有一个得病的。”   铁木真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拔都说得对——这不是病,这是中毒。”   马明呻吟道:“只有只有我们在船长室里吃饭的人,才才得了这个病!有人想害船长。”   铁木真笑道:“不会,这艘船上每个人都不会害我。包括所有的水手。”他瞪了玛鲁一眼,“也包括你!”   玛鲁嘻嘻笑道:“多谢大汗!”   马明忽然说:“我好难受!喘不过气来!到到甲板上去吹吹风”   “病情有变化?”铁木真担忧地拉了一下床头的绳子,这是他们生病之后由医生给安装的。绳子另一端系着一枚铜铃。   立刻就有两名水手冲进来。铁木真说:“扶马明上甲板。还有我。”水手们一人伺候一个,把他和马明扶起来,走出了船长室。   “你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在甲板上,铁木真问马明。   “您真聪明,”马明笑着说,“我想告诉您,我猜到了是谁下的毒。”   “是谁?不会是玛鲁吧?”铁木真眼里露出恐惧之色。   马明遗憾地说:“我想告诉您正是她。三天前,她进厨房去尝饭,我看见她把煮熟的米饭舀来舀去的。她是从来不进厨房的人,怎么会突然想起去舀饭呢?”   铁木真想了想,笑着说:“不会是她!她难道连自己也一起毒吗?”   “船长,”马明说,“她是可以装作中毒的呀!”   铁木真出了一阵冷汗。马明说:“船长,如果你想证明,我们就跟玛鲁小姐分开,不吃她端来的饭,也不喝她拿的水。如果症侯变 轻了,那就说明她有问题。”   铁木真微微摇头:“不好,这样很伤她的心。”   马明深深地望了铁木真一眼,然后说:“好吧,把我和你们分开,如果我好了,就是玛鲁小姐有问题。”   “就这么办吧。”铁木真叹了口气。   从当天起,马明就不在船长室吃饭了,铁木真解释说,因为他信回教,饮食与大家不一样,而且每天都要三次面向麦加做礼拜,所以自动请求分开。果然如马明所说,他的病一日好一日。   铁木真、拔都和玛鲁的症状却时有反复。通常是每隔两三天就严重一次,这时候,拔都已经开始猜疑玛鲁,连看她的眼神都与从前不一样了。铁木真仍然不动声色。直到发生了又一次海战。      海战发生的时候,怯绿连号已经开近了万生石塘屿,而船上的统帅层人物全部躺在病床上。连一向强健的铁木真也是坐起来就头晕目眩,胸中仿佛有个起伏的大海。玛鲁更是花容惨淡,两颊原有的玫瑰色早已凋谢,蓝眼睛也黯然无光了。拔都年纪大,情况最严重,他躺在那里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整天陷在昏睡之中。   就在这种情况下,某天上午,铁木真躺在床上听见外面在喊:“有敌人!”   他拉了一下床头的绳子,一个水手跑进来。铁木真问:“敌人在哪里?”不愧是成吉思汗的后代,遇到敌人,精神就振作起来。   水手说:“在左前方大约五链远,有几艘船在打仗。不知道是不是敌人”   “扶我上船头。”   “可是您”   “扶我出去!”   铁木真靠水手扶持,站上了船头。他发现玛鲁也跟了出来。   “我害怕拔都的眼睛,”玛鲁笑着说,“单独跟他在一起,他会杀了我的。”铁木真一笑。   “命令所有人全副武装。”他对旁边的大副萨里木说,“大炮装弹药,床弩张弦。”在印度洋上时,马明已经帮助他按照宋代遗制,造出了十张床弩。牛筋弩弦粗如绳索,以轮轴绞紧,巨斧般的箭头安在弩槽上,寒光闪闪。这艘怯绿连号在总体战斗力上已经升级了。   生病之后铁木真的视力有点变差。他两手遮在眼睛上方,努力分辨着前面战斗的几艘船。玛鲁说:“你想看它们是哪国的船吗?”   “不,我只想看出它们是哪种战舰,有什么弱点。”   玛鲁还是告诉他:“其中有两艘是黄金同盟属下的海盗船。另外两艘明显是东方海盗船——桅杆上飘着日本藩国的旗子。还有一艘,我就不认识了。”   这时距离尚远,怯绿连号的帆鼓满了风,撞角高扬,向战场驶去。铁木真看见了“同盟”的海盗船上飘扬的黑色兀鹰旗帜,说:“那是蒙古人!同盟里怎么会有蒙古人呢?”   “鹰旗海盗是同盟下属,他们就用这种旗子。”玛鲁解释说。   马明跑过来,大声喊道:“那是大明的战船!船长,他们在以一敌四!您快下令过去助战吧!”   “帮助姓朱的么?”铁木真冷淡地侧过了头。他的打算是过去帮那些挂兀鹰旗帜的海盗。另外三艘不管是什么船,一律击沉。怯绿连号靠近了战场,铁木真下令:“大炮准备发射!”   马明声嘶力竭地喊道:“要帮中国船啊!”铁木真冷冷一笑,忽然随着船身一晃,他倒在了甲板上。   两个水手把铁木真和玛鲁扶进卧舱。在这种随浪颠簸而且还频频开炮的时候,真不适合躺在床上休息。玛鲁挣扎着坐起来,为铁木真擦去额头的冷汗。铁木真说:“那两艘海盗船你了解吗?”   玛鲁低下了头。铁木真拉住她的手,柔声说:“我不该问你。这是让你背叛同盟。”   “我已经背叛过一次了。”玛鲁说,“那两艘船都是快速战船,跟古代腓尼基和希腊的战舰一样,是有帆和桨作双重动力的。两层桨座共有二百名划手,撞角非常坚硬,每艘船上安装有十门炮。”   铁木真说:“当年希腊联军远征特洛伊,就是用这种船在三个星期里横渡了爱琴海。”   玛鲁一笑:“你读了很多书啊。不过,希腊的战船比这种船要小得多,也没有炮。”   船身一震,开炮了。铁木真分辨着炮声的方位,说:“这是第四号大炮,打得不错,炮口角度很好。装药多了一点,这肯定是那个性急的萨里木干的。他明明是大副,却要自己去开炮。”“那个萨里木”作为大副有个很大的缺点,就是他喜欢事必躬亲。铁木真曾经对他说过:“你要是不改这个毛病,就一辈子当不了船长,最多是个炮手而已。”他还是改不了,每当有战斗的时候,他总是放弃指挥而去开炮。   “喀啦”一声巨响,破碎的木板纷纷射进舱来,还带有一截铁链子。   玛鲁用身子略微挡在铁木真前面,说:“这是同盟海盗船的葡萄弹,专门用来截断敌船桅杆的。打得不准,没打中。”   铁木真拉着玛鲁的手:“你坐到床这边来,坐在地板上。”玛鲁笑着说:“你能这么关心我,我就算为你挡一炮也值得了。”生死关头,两人都发现了对方在自己心中的位置。拔都躺在床上嘶嘶喘气,哼了一声。   铁木真忽然醒悟:“我们这是在跟谁打?为什么同盟的海盗船要向我们发炮呢?”他连忙拉动了床头的绳子,对跑进来的水手说:“是谁在指挥?”   “是那个在非洲上船的先生,船长!”   “胡闹!”铁木真用力撑着床要站起来,“萨里木竟然肯听他的吗?”玛鲁钻到他的臂下,把他撑了起来:“这不奇怪,萨里木肯定又迷着开炮去了。”   “扶我上甲板!”铁木真把脸侧到一边,免得碰到玛鲁的脸颊,但感觉到她正用娇小的肩膀支撑自己的全部体重,又闻到她身上一阵阵的脂粉甜香,不由得略觉尴尬。   铁木真离开卧舱前,从壁上摘下了自己的弯刀。玛鲁脸色一变:“你可不要杀人啊。”   铁木真笑着说:“怎么啦?你怕我杀马明吗?”   玛鲁仰脸瞧着他,小声说:“我不要你杀人”   铁木真一笑,把刀挂好在原处。玛鲁虽然自己还步履维艰,却勉力扶住铁木真,一步步地走了出去。   甲板上水手们都在跑动,显然因为没有称职的指挥官而心里无底。看见铁木真,他们都欢呼起来。混乱的局面立时稳定了,铁木真几乎是仅凭他的身影就左右了战局。玛鲁脸上容光焕发,架着这年轻的船长,在他耳边说:“他们在赞颂你!你是他们的英雄!”   铁木真招招手,萨里木跑过来。铁木真说:“把马明关起来!”   “他已经受伤了,脑袋被炮弹砸了一个洞。”玛鲁低声惊呼了一声。大副又说:“船长,还关他吗?”   “我要关你。因为你不够坚定,作为全船的代理指挥官,随便听从他的意见。现在把二副叫过来,你自己去禁闭舱里反省一下。”   萨里木行了个粗野的礼走了。没多久,二副跑过来。铁木真让玛鲁扶着自己,跟二副一起去看马明。马明头上缠着浸血的布带,半爬在甲板一角,昏沉沉地还在喊叫:“打!射击射击倭寇啊”铁木真抓住他的胳膊,让他躺下了。   “大明的战船呢?”马明暂时清醒过来,睁大眼睛问。二副望着铁木真,微微摇了摇头——瘦削的马明这时已经是回光返照了。   铁木真蹲在马明身边,低声安慰他说:“你放心吧。大明的战船还在,敌人被打败了。”   马明脸上露出了微笑。他游目四顾,看见玛鲁,向她伸出手去。玛鲁含泪握住了他那只血迹斑斑的瘦手。   “我向船长告发了你说你下毒对不起!”   玛鲁呜的一声哭出来:“马明,你不要死。我不要你死!”   铁木真搂住玛鲁的肩膀,对她说:“跟马明告别吧。”   马明临死前,灰暗的脸上显出一点光彩,他似笑非笑地说:“时候到了安拉在召唤我呢。现在我知道死后应该埋葬在哪儿。我要请你们把我葬回中华。我们家在麻林地已经生活了三代,到我这一代,终于终于回家了。家啊”   玛鲁使劲握着马明的手:“好,好,我答应你!你的祖坟在哪里?你的老家呢?我一定把你葬回去!”   马明淡淡地一笑:“无所谓。我已经忘记了只要埋在中国土地上,就是回归故土了。”他抬眼望着铁木真,“船长,这里已经是万生石塘屿了。我死在这儿,就在附近的海上找座小岛,把我埋了吧。我也算了却了爷爷的一桩心愿,虽说沉船的地方,我不能再带你们去找了”   玛鲁哭着说:“你不能死。你还得回中国呢!”她仿佛觉得,马明只要现在能挺住,就可以永远活下去似的。   “这儿已经是中国了。”马明微笑着说,“中国的海,跟中国的土地是一样的。何况还是郑和将军航行过的海。我能埋在这里,很高兴!”     玛鲁泪流满面:“马明!你不信基督,可怎么办啊?随船的只有萨满,没有阿訇”   马明看了看周围的人,没有一个穆斯林,他遗憾地叹了口气,低声念道:“伟哉上帝,惟此一帝谨作此证!”他的眼睛望着天空,竟是死不瞑目。   玛鲁伸出一只手替马明合了眼睛,泪眼婆娑望着铁木真:“马明死了!”   “是的,他死了。”铁木真拍抚着玛鲁的背,“他是你的好朋友,所以,他也不愿意看到你哭的。别哭了。”   玛鲁问二副:“是哪艘船开的炮打中了马明?”   “一艘日本船,我也记不清是哪一条了”   玛鲁咬着牙说:“马明,你灵魂还没飞远,在升天堂之前,看着我们给你报仇!”她从怀里摸出一个小铁盒,打开盒子,里面有几粒绿色丸药,她递给铁木真一颗:“这是解药,我们一起吃了吧!怯绿连号需要指挥官。”说完她自己先吞了一颗,“你中的毒比较重,要吃两颗。”   铁木真皱着眉说:“还真是你下的毒吗?我本来不信呢。”他拿起一粒药丸来吃了下去。这解药见效奇快,刚刚入腹,铁木真立刻就心智清明、四肢生力了。玛鲁却执意要他再拿一颗放在身上,以备万一二次毒发之用。他让玛鲁留在舱里,但玛鲁不愿意:“我要看着你把敌人的船打沉!”她只让二副替她把解药拿给卧舱里的拔都。   倭寇的战船上飘着黑色滚白边的旗子,铁木真在甲板上叫道:“大家注意,接舷战的时候要使出我教给你们的战斗队形!陆战队,各自拿出分派好的武器来!炮手继续射击!”   多名大汉各持兵器,排列在左舷,船舷下的带钩踏板也准备好了。怯绿连号现在是正对敌人射击,铁木真因为拿不准鹰旗海盗是不是蒙古人,所以只让炮手们射击倭寇的船。对方也在还击,但由于视目标比较小,炮弹纷纷落在海里。而怯绿连号上的炮手准确率比较高,已经把一艘敌船打中了,它正在海面上旋转。那两艘鹰旗海盗船则悄然撤出了战场,似乎是不愿与过分英勇的对手为敌,以免双锋俱摧。玛鲁大声欢呼。   忽然,了望手叫道:“敌人派出小艇了!”   铁木真远远一望,果然见倭寇的船旁开出几艘小艇,由桨手奋力划着,向这边驶来。玛鲁眼神好,惊呼:“他们的小船都是有撞角的!”   “想作自杀式的攻击,或者是浪费我们的炮弹。”铁木真冷笑道,“不会得逞的。床弩准备。”   后来,即便是复仇心切的玛鲁,也觉得那些倭寇死得太惨了。因为显而易见,木头和肉体对高速飞行的钢铁的抗击能力是非常弱的。所以这些人和小船就在床弩的第一次齐射下瓦解成了碎片。斧刃一般的箭头呼啸着割裂了船板、木桨、人的骨肉,甚至于铜制的撞角。海水中一片狼籍。倭寇的小艇纷纷掉头返航,但已经来不及了。第二波的箭头轻易追上了他们。   怯绿连号继续向倭寇的战船逼近,边行驶边开炮。这时候,飘扬着日月旗的中国船也从另一边攻击倭船。铁木真低声说:“姓朱的皇帝,我可不是在帮你啊。这是给马明看的”   他们一直把剩下那艘日本船击沉。海面上都是抱着碎木头漂浮的倭寇,玛鲁看他们可怜,就求铁木真说:“救一救他们吧?”   铁木真点了头,怯绿连号缓缓开到倭船沉没的海域,那些敌方水手拼命往船上爬。这时候,拔都也已经吃下玛鲁给的解药,站到了船头,他喊道:“爬上来的降人坐在甲板上!有异动者,格杀勿论!”   倭寇们使劲坐低在甲板上,铁木真扫视了一眼,指着一个身穿鱼皮甲、头戴双角,貌似首领的倭寇:“你过来。”玛鲁注意到,他说的是汉话。   那倭寇竟能听懂。他膝行到船头,对着敌人磕下头去。铁木真问了他几句话,他答得很快。   二副过来说:“船长,那艘中国船正往我们这边开,怎么办?”   “用炮瞄准它。让它开过来。”   “是!”   明朝的战船形制与欧洲船不一样,虽然也是三桅,但船体较为宽平,没有撞角。铁木真低声命令:“炮弹上膛,箭上弦,瞄准中国船!”   对方船头上站立一人,铠甲佩剑,威风凛凛,高声说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悦乎?”   铁木真哼了一声,手按刀柄,也用汉话说:“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对方抱拳行礼:“在下福建防倭城指挥使,刘锦。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铁木真。”   刘锦的手也按上了剑柄:“阁下是蒙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