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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车厢中摇了一阵,铁木真听见外面有兵士盘问的声音,知道是进城了。他撩起帘子下车,对守城门的兵勇说:“我们是来游逛的客商。”后面跟来的那些登州卫戍卒赶上来,说了几句,守门兵就让他们进去了。   铁木真骑上马,忽见前面一人斜打纸伞,高踩木屐,竟是魁夷。其他的日本贡使随员却都不见了。他叫道:“魁夷,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魁夷走了过来,扬起手把油纸伞递上马背:“我见下雨,就让他们各自去酒馆青楼,见识一下中华风物和花姑娘。我自己在这里等着给大汗送伞。”铁木真低声嘱咐:“大汗什么的,可不要乱说,让别人听见会有麻烦。”魁夷说:“那我叫你大哥吧。”   这时玛鲁也从车上下来,站在铁木真身旁。魁夷眼睛一亮:“这位是大哥的”   “朋友。”铁木真说,“好朋友。”   “真是沉鱼落雁。”魁夷赞叹道,“我们去看牡丹吧,绝色佳人看花王,相得益彰。今天下雨,我们只叙旧情,明天再战如何?”   铁木真点头:“好,我先把跟来的水手们安顿一下。”当下他向拔都、萨里木交代了,要一百名水手跟着那些兵勇回登州卫指挥佥事署里暂歇。然后,魁夷带着铁木真和玛鲁二人,左拐右拐,出街入巷,就逛进了一户豪华院落。院墙雪白,两旁垂柳随风拂动,叶子被雨洗得绿意欲滴。院中几畦牡丹在细雨之中摇弋生姿。   玛鲁见魁夷轻衫窄袖,长眉俊目,俨然一位风流儒雅的汉人少年,就笑道:“魁夷,我听说汉人赏花的时候,是要往别人家墙壁上写诗的。你为什么不写一首?”   魁夷点点头,走进院内偏房中,出来的时候拿着一笔一砚。他问玛鲁:“写在哪里?”   “这里吧。”玛鲁指着最白的西墙。魁夷沉吟片刻就挥笔写下了:   “萧萧密雨斜侵墙,洗出鸭绿共鹅黄。牡丹自是真国色,风鬟雨鬓又何妨?”   玛鲁歪着头看了一会儿,说:“还算凑合啦,不过我看不懂。你怎么学会了作汉人的诗呀?”   “我养父教的。并不难,只要掌握了一些词句,还有平仄声律之术,就能作了。写汉字比较难一点。”   玛鲁说:“我也想写,我想像你一样把诗题在人家的墙上,你教教我,要记住什么词句?什么又叫平仄声律之术?”   魁夷苦笑着说:“汉人的诗就像音乐,声音念出来要和谐好听,其实,汉话本来就是抑扬顿挫的。比如你用汉语数数——一二三四五六七,就很好听。要想形容下小雨,你可以说‘满城烟雨乱如丝’。这就是要记住的词句。”   “那我也会写啦。”玛鲁要魁夷提笔往墙上写她的“诗”——“一二三四五六七,满城烟雨乱如丝。一二三四五六七,七六五四三二一。”   魁夷写完,掷笔大笑。玛鲁一左一右拉着铁木真和魁夷,说:“快跑!”三人一溜烟跑出院外,铁木真问:“我们为什么要跑?”玛鲁说:“那么烂的诗,要是让人看见咱们就倒霉啦。”“现在往睦锱埽俊   “魁夷先到登州,该他作东道主,魁夷说我们现在到哪儿去?”   魁夷说:“我们去环翠楼吧。那里的瓦片鱼味道不错,还有歌女献唱呢。”“你请客。”“当然!”   玛鲁拉着铁木真的手走在后面,微微使劲捏了捏铁木真,低声说:“我看他带的路很偏僻,要小心有人偷袭。”铁木真说:“我不怕,倒是你,还是我先把你送去佥事署吧?”“我不去,”玛鲁说,“我要跟着你。谁知道那些献唱的歌女里面有些什么人物,万一有刺客呢?”   话音才落,只听头顶一声断喝:“巴嘎!”一道寒光从上空射下来。他们所在的是条窄巷。那行刺的人是站在巷边大树上,射下兵器的。   铁木真左手搂着玛鲁的腰,把她往后一带,右手早拔出弯刀一格。“当”的一声,那寒光如蛇遇鹤,折了回去。铁木真定睛看时,见是一件极怪的武器:一根长长细铁链,头端有个钢圈,钢圈内侧有两根三寸利齿,闪闪发着蓝光。钢圈被格飞之后,长铁链弯曲着在空中划了个险恶的弧线,宛如毒蛇昂首。显然,刚才那圈子如果套到铁木真头上,钢刺立刻就深插入肉,上面定有剧毒,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魁夷怒喝道:“什么人大胆?”   铁木真对玛鲁说了声:“小心!”自己右足在墙上一蹬,已经飞身而起,窜到了大树上。密密的枝叶丛中传下短促的金属碰击声,一个人影摔了下来,爬起就跑。魁夷叫声:“站住!”那人跑得更快。   铁木真从树上轻轻跃下来。魁夷又惊又喜地问:“大哥什么时候学会了这忍者的纵跃之术?”铁木真笑道:“上次跟你在岛上约斗之后,我觉得不会这纵高术毕竟不算武艺高强,所以就潜心修炼,终于学会了。”玛鲁笑厣如花,紧紧挽住铁木真的胳膊,走到了后面。   铁木真低声问:“什么事?”玛鲁细细的声音说:“我看那个刺客明明是魁夷安排在这里的。”铁木真说:“对。那人被我用蒙古摔跤术丢下来之后,魁夷明明可以抓住他,却不动手,喊叫也是虚张声势,显然跟他是一伙的。”   “这魁夷果然对你不怀好意。要小心啊!”   魁夷在前面回过头来说:“大哥,快点啊。前面就要到了。”   前面巷口果然有一座红檐青瓦的大酒楼,周围都是竹林,“环翠”之名由此而来。魁夷当先走入,对迎上来的老板说:“要一个雅间。一桌五两银子的酒席,快点上!”老板喏喏连声地去了。一个青布裹头的小二把三人领入二楼雅间,推开面对大厅的小窗子,哈腰说:“过一会儿,济南千红院的姑娘们要来献唱,爷们不爱听的话,叫小的上来把窗子关了就是了。”   酒菜陆续摆上,玛鲁一意要尝尝瓦片鱼,对魁夷说:“你说得天花乱坠,我要看看,那个鱼是不是长得像瓦片一样。”魁夷笑道:“哪有长得像瓦片的鱼?这种鱼只是由大师傅快刀切成薄片,炒成后摆在盘里,形如瓦垄而已。”   小二把瓦片鱼端上。玛鲁说:“你吹牛。”   “怎么?”魁夷问。   玛鲁指着盘中鱼片:“有这么小的屋瓦吗?快让厨房重做,名字叫瓦片鱼,却这么小”   魁夷苦笑着说:“姑娘,你这可要了厨子的命啦。屋瓦那么大的鱼片,恐怕只有海上的大鲸鱼才片得出来”   “你说错了。”玛鲁说,“你知道么,鲸鱼不是鱼,鲨鱼才是,可鲨鱼的肉又不好吃,是腥的。”她今天不知为什么尽在跟魁夷斗嘴。   魁夷望了望楼下,说:“嘘!献唱的姑娘们来啦。”   玛鲁安静下来,楼下乐台果然鱼贯而上了一队女乐,各抱琴箫丝弦,裙裾飘飘坐下了。玛鲁小声说:“她们要唱什么?”   却听琴声奏响,歌女们唱起来:“萧萧密雨斜侵墙,洗出鸭绿共鹅黄。牡丹自是真国色,风鬟雨鬓又何妨?”竟是魁夷写在那大院墙上的诗。玛鲁指着魁夷说:“好啊,你又吹牛!这首诗早就有了八百年了,这些女人都编成歌唱出来啦,你抄了过来,硬说是自己写的,欺负我们没听过中国的流行歌曲”   魁夷红了脸,说:“大小姐,真的是我写的啊。一定是她们从墙上抄了去,曲牌都是常年不变的老调,套上就可以唱了。”   玛鲁小声嘀咕:“那为什么只唱这一首?我的诗她们就不唱,这不是欺负外乡人吗?我们下去自己唱!”   魁夷低声说:“大小姐,你饶了我们吧!”   “不公平!难道我写的诗就不好吗?”   铁木真说:“玛鲁的诗也是好的。虽然比不上李白,可是比魁夷的却并不逊色。这些歌妓之所以要选魁夷的诗,因为正合她们以牡丹自比之意。”   “是么?怎么叫以牡丹自比?”玛鲁问。   铁木真说:“这些歌女自知是卖艺的风尘女子,为人所不齿。魁夷诗里说:‘牡丹自是真国色,风鬟雨鬓又何妨?’意思是真为国色,沦落风尘里也无所谓了。”   “什么又叫风尘女子呢?”玛鲁又不懂了。   这一问还真难回答,铁木真愣了一下,说:“风里来,尘里去,路上生涯,奔波劳碌,就是风尘女子了。”   玛鲁笑道:“啊,我这么多年来都在路上奔波,那我也可以叫风尘女子啦。”   铁木真摇手:“你不是!”   “什么不是?我就是!”玛鲁说,“魁夷的这首诗,也就是在赞美我了。魁夷,你说是不是?你说不是,我就扯你的头发。”   魁夷苦笑道:“是,是,是赞美大小姐像花王牡丹一样国色天香,历风雨而不改其美。”   玛鲁转了转眼珠,先看看铁木真,又看看魁夷,笑着说:“还是你对我好!”两手挽住了魁夷的胳膊。魁夷满脸通红,偷偷望了铁木真一眼。铁木真笑道:“玛鲁,你用这种办法是不行的。魁夷不会因为你的美人计而故意败给我。”   玛鲁扁了扁红唇:“你别臭美啦!谁在为你使美人计呀?我是感激魁夷对我的赞美,又赏识他的才华,才对他这么亲近的”   “你真直率”铁木真有点讪讪地说。玛鲁看着他,把脸贴在魁夷的肩膀上。   楼下乐台上又多了一个舞女,随着乐声旋转起舞,鹅黄裙子蓬起如伞,裙下露出霜雪般的赤足。玛鲁低声说:“你们看那些男人,眼睛都色迷迷地盯着这女人的裙下,有什么好看!”魁夷说:“她不是中国人,看样子是波斯来的胡姬,肌肤自然比中国女子要白一些。”玛鲁推了他一把:“你也跟那些男人一样色!你瞧人家铁木真,目不斜视,只看着瓦片鱼,多正经。”魁夷大笑:“索性我把她叫上来,让她专门给大哥舞一曲,我们看看大哥有多正经。”他说完就拍拍手,对那胡姬叫道:“你,上来!”那女子定睛向上望了一眼,敛起衣裙,款款走上楼梯。玛鲁小声说:“你真坏。铁木真本来是老古板,你这样不是害他吗?” 魁夷笑道:“看看跳舞,算什么害他?”   那胡姬走入雅间,下拜说:“几位,要小女子在此献丑?”魁夷说:“否则何必让你上来呢?你专为我们这位大爷跳一曲吧。”   那胡姬瞟了铁木真一眼,说:“这位大爷带着刀,想必是武人,小女献一曲有唐公孙大娘的剑器浑脱舞如何?”   魁夷拍手道:“好好好!我最爱看舞剑。快拿剑上来。”   其实所谓剑器浑脱舞中的“剑器”并非指百兵之祖的长剑,只是魁夷既然说爱看舞剑,胡姬只有冲楼下叫道:“剑来!”过了片刻,两个黄须弯翘的胡人随从疾走入屋,捧上一柄细细的长剑,那胡姬对着铁木真拜了一拜:“大爷,请勿见笑!”说罢从随从手里提起剑来。随从花帽长靴,手捧乐器跪在地上。胡姬点点头,随之,音乐响了起来。   玛鲁忽然叫道:“等等!”胡姬讶然止住。玛鲁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是波斯女奴,被卖到中国,哪有名字?主人家就叫我花娘。”   “不对!”玛鲁盯着她的脸说,“你叫蜜雪儿。是黄金同盟的名杀手,擅使剑。你额发有一缕是纯金之色,你的左边嘴角和右边脚腕上,各有一颗红痣,伸出右脚我看看。”   胡姬脸色一变,握剑的右手突然从身后毒蛇般转到身前,向铁木真刺去。   玛鲁尖叫一声,端起桌上的瓦片鱼就往蜜雪儿身上丢去。只听叮当哗啦,碎瓷与鱼片齐飞,粉脸共糖汁一色。蜜雪儿剑尖已到了铁木真的胸前,却刺不下去了。   屋内几人都盯着铁木真,只见他右手两个手指捏住了剑尖,一抖,蜜雪儿再也拿不住剑柄,长剑脱手。一眨眼间,铁木真已掉过剑柄来握住了。雅间内骤然白光闪动如电,只听哧的一声,蜜雪儿花容失色,呆立在地。她的两个随从跪在地上,也是脸色蜡黄,喃喃自语:“十字绝杀之绞志敝#    只见蜜雪儿洁白的脖子上,有一丝淡淡的血痕,正是被铁木真的剑尖所划——伤痕的深度只有零点零一公分。如果铁木真没有手下留情的话,她的头早已落在地上了。甚至如果剑尖再深一点,她也早已血管断裂而死。这一剑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实在可怕。   玛鲁得意洋洋地说:“这是原来十字军中刽子手的剑法,你们自问敌得过么?”   蜜雪儿摇了摇头,慢慢伸出右脚,只见雪白的脚腕上果真有一颗红痣。她低声说:“我认输”   玛鲁问道:“你来刺杀这位大爷,是受谁的主使?”蜜雪儿凄然摇头说:“黄金同盟第一组中的杀手,一击不中,必死无疑。”说完,嘴里流出深红的血液,慢慢倒在地下。铁木真叫了一声:“且慢!”要迈过桌子抢上前去,但蜜雪儿已经咬破口中毒囊,这毒药性质甚猛,女杀手瞬间就断了气。她的一个随从怒吼一声,把手里的铃鼓向铁木真头上掷来。铁木真一扬手挡开了。那随从眼睛瞪得通红,和身扑上,张嘴如欲噬人。魁夷喝声:“大胆!”一拳击倒,站起来抬脚把他踩在桌上。那随从大声怒叫,全身在桌上乱扭,张嘴狠狠地咬向铁木真,但没有咬到,却把一只饭碗啃掉了一块。他瞪着铁木真,嘴里把那碗片嚼得格吱吱地响,碎瓷和着鲜血一起流出嘴角。   铁木真望着他的眼睛,好半晌,才说:“魁夷,放他走吧。”那随从用汉话骂道:“魔鬼!你杀了蜜雪儿!你杀了她!”玛鲁低下头来,问他:“你喜欢她吗?”   那随从喘息着说:“我何止喜欢!我我连她走过的地面都愿意叩拜”   铁木真叹息了一声,又说:“魁夷,放了他吧!”   魁夷把那随从放开,他扑到蜜雪儿的尸身旁,跪下大哭几声,回头狠狠地盯了铁木真一眼,转身就走,根本没有理睬他另外那个同伴。   玛鲁看着尸体叹息道:“可惜!不死的话,给铁木真当女仆多好。”铁木真看了看她:“你今天尽说疯话。”玛鲁挽住魁夷的胳膊:“今天魁夷作诗赞美了我嘛。”魁夷扭头望着窗外:“雨还没停,大哥怎么回去?我替你们雇辆车吧?”   “也好。”   暮色渐沉,铁木真和玛鲁坐在魁夷雇来的大车上,谁也不作声。因为今天玛鲁反常的表现,铁木真觉得跟她在一起有点别扭。但又不好多问。   玛鲁忽然说:“不对!”   “怎么不对?”   “今天那个女刺客,不会是黄金同盟派来的。”   “你怎么知道呢?”   玛鲁说:“他们既然已经放过了你,就不会第二次派人来行刺。黄金同盟是言出如山的。”   “可是,”铁木真问,“我怎么没有听到过他们许什么诺啊?”   玛鲁叹气说:“傻瓜,你昏迷了那么久,他们说的话你怎么知道呢?”   铁木真瞧着玛鲁:“在我昏迷的时候,你跟他们说了什么?小鬼头,一定有事瞒着我,给我从实招来!”   玛鲁神色古怪:“我不招!我告诉你,今天这个女人是魁夷雇来刺杀你的。”   “是么?你怎么知道?”   “既然不是黄金同盟派的,定然另外有人。魁夷可以叫他的日本忍者伏击你,也可以买刺客行刺呀。”   “这都是你的猜测,没有证据。”   “证据,证据!你只知道证据!”玛鲁说,“我就是没有证据,怎么样?怕你!”   大车停下了,车夫在下面说:“大爷,到了。”   铁木真掀帘跳下,玛鲁跟着下来,车已停在登州卫指挥佥事署衙的轿厅里。铁木真直接进后房去找指挥佥事戚宣,请教长兵器的练法。戚宣是家传的武艺,擅使?、钯、铲、棍等。玛鲁就找到老管家拔都,跟他聊天,述说今天的事情。   玛鲁愁眉苦脸地坐在小凳子上,手托两腮说:“拔都,我今天干了一件坏事,我要铁木真生气。”她把跟魁夷亲近的事说了出来。   拔都问:“为什么呀?”自从他知道玛鲁“下毒”是为了保护铁木真之后,就对她非常宽厚慈爱。   玛鲁说:“我想让他跟我疏远,等到我离开他的时候,他就不会伤心了。”   “你怎么会离开他呢?”拔都非常奇怪,“你不喜欢他吗?”   玛鲁一怔,摆摆手说:“哎呀呀!不说这个了。我告诉你,老大爷,铁木真这人真的让我没办法!”   “怎么没办法啊?”   玛鲁抱怨道:“铁木真简直太古板了,他永远都是那么理智,老像轻松自如的样子。我简直没见过他为什么事情发狂。”   拔都双手抱膝,缓缓摇着说:“谁说少爷从不发狂?我就见过他的三次发狂。”   “是吗?你快给我讲讲!”玛鲁两眼发光地说。   拔都娓娓讲述:“第一次是在少爷十三岁的时候,他父亲去世了。我当时被派到土耳其办事,急忙赶回家。正看见他的亲戚们逼上门去,想把他和他母亲赶出家门。少爷发了狂,完全就像第一个铁木真——也就是成吉思汗——附体的样子,他一个人抱起圣保罗大教堂撞钟的巨大木槌,抡起来追着亲戚们跑!第二次,是他十六岁时参加威尼斯赛马,他想赢得锦标献给他的妈妈。对手使诡计,事先把他的马腿筋脉划伤了。他的大马在赛道上忽然摔倒,再也爬不起来。铁木真发了狂,两手把马举起来,跑完了赛程,赢得了锦标!”   玛鲁问:“第三次呢?”   “第三次,就是在黄金同盟的那个岛上了。他连续五次把手伸进滚开的油锅里,摸出五枚金币。你觉得那是凡人能做的事吗?”   “但是,他当时并不像疯狂的样子啊。”   “这就是说铁木真已经成熟了,不再是原来那个冲动少年了。敌人要害他的亲人和同伴,他心底在发狂,但外表很平静,对敌人来说,这也正是他最可怕的地方。他是成吉思汗附体,他一个人就能左右战局。你别笑,我真的相信这个。少爷的直系祖先成吉思汗,跨越数百年光阴,在与他同名的少爷身上复活了。而成吉思汗如果没有神奇之处,当年怎能百战百胜,建立那么伟大的功业呢?我永远都觉得铁木真是我所看不透的神秘主人。他总是说:‘长生天没有死’——长生天就活在他的心里!在那三次发狂的时候,我真切地感觉到,他本人就是长生天。”   门外有人敲了敲,铁木真推门走进来,对玛鲁、拔都两人说:“明天跟魁夷的武士们决战,在太平楼前面。明威将军戚宣带兵观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