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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鲁登小姐不说“can’t” 他们告诉我,只要鲁登在,整个房间的气氛都会不一样,鲁登生在1967年,曾担任过小学老师,也做过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的节目制作人,更制作过当红节目《今夜娱乐》(Entertainment Tonight)。她在盲人学校做义工,也帮助过癌症儿童和因为被强暴或从母亲身上传染艾滋病的儿童。她喜欢在湍急的河流里划橡皮艇,也喜欢登山,更参加过马拉松,还去过南美秘鲁的印加古道健行。 她33岁时,已经订婚正准备结婚前的某一天,她去加利福尼亚州贝壳滩(Shell Beach)自己家附近的一家眼科诊所求医,因为两个月来,她的眼睛都看到双重影像,医生觉得不对劲,叫她在当天立刻去照核磁共振,照完,医生让她住院,因为她大脑里长了一颗无法开刀割除的肿瘤。那一天是2000年1月19日,这颗瘤长在脑干,是神经胶质瘤(glioma)。她只有3~9个月的时间可活了。 鲁登的父母亲立刻把她带到加利福尼亚大学旧金山校区的医院,那天晚上,神经外科主任告诉她,唯一的希望是接受大量的放射治疗,因为瘤长在脑干这个掌管我们呼吸、循环等重要功能的区域,在这么小的地方动刀是不可能的事,医生的刀会要了她的命。在1月21日早上,她开始了第一次放射治疗,6个星期后,又接受了一次人体所能承载的最大量放射治疗,因为这是人体所能承载的最大量,她之后一年都不能再接受放射线了。医生同时给她高剂量的类固醇(steroids),以减少脑干肿胀,脑干肿胀也同样会要她的命。 放射线救了她的命,但是同时开始了一个新的毛病。“在接受放射治疗后两三个星期,”鲁登说,“我的右脚开始有麻麻的感觉,它爬上我的右膝,到右腿,到右边的身体,最后我的右脸麻痹了。”她是惯用右手的,所以右边整个麻痹,她就不能写字了。她说:“情况糟到我不能坐起来,也不能在床上翻身,就好像你坐太久,腿麻痹了,想站起来时,腿无法支撑,就会跌倒。”医生很快就知道,这不是中风,而是放射线的副作用,损害了她的大脑。她无奈地笑着说:“这就是生命。” 她从医院回到父母的家,“我必须坐轮椅进去,等着人抱我上床,或坐上椅子。”她无法坐直,所以要吃饭时,父母必须把她绑在椅子上,以防她跌下来,摔跤对她来说很危险,她无法用手去支撑。因为大量的类固醇,加上不能运动,她的体重从125磅直线上升到190磅,她的脸变成南瓜脸[\[1\]](#id_1_45),放射线使她的头发一块一块掉下来。 她为自己的病拖累了家人感到很难过。有6个月的时间,她非常沮丧,不愿说话,也不愿下床,甚至连坐起来都不肯。“我记得这段时间,但是我不了解它,我记得每天望着钟,等时间过去,我起床只为吃饭,因为我不愿让父母担心。” 她的父母年轻时曾经参加过“和平工作团”(Peace Corps),他们的态度是没有不可能做到的事。她的父亲是一位家庭医生,他把诊所关掉,每天在家里陪她,他们带她去看电影,去海边推轮椅散步,想办法让她跟生活不要脱节。“他们告诉我,我一定可以走过这一段,这一切都会过去。”与此同时,朋友和家人都尽量收集可能的治疗法。有一个人告诉鲁登有关陶伯诊所的事,她决定去试一下限制-诱导治疗法。 在那里,他们给她戴棉布手套,使她无法使用左手。她发现那里的工作人员很坚持,她笑着说:“第一天晚上,他们做了很好笑的事。”当她在旅馆跟她妈妈在一起时,电话响了一声,她很自然地脱掉手套,很快接起电话。“我的治疗师立刻破口大骂,她是来突袭检查的,她知道假如我用了受损的右手去接电话,一定不会这么快,我马上就被逮到了。” 她不但得戴手套。她说“他们还必须把我的手套用魔鬼粘黏到我的腿上,因为我说话时,手会动,我是爱说故事的人,一定会指手画脚,他们用魔鬼粘把我的手绑住,我觉得很好笑,这绝对会降低你的自尊心。” “我们每个人都有一位治疗师,我的治疗师叫克里斯汀,我们两人是一拍即合。”鲁登的左手戴了手套,她只好用右手写字或打字。刚开始的练习是把扑克牌的赌具筹码放进大的麦片罐中。一个星期后,她要把筹码放入网球大小的存钱罐中。一次又一次,她练习把婴儿玩的彩色圆圈套入柱子中,把晒衣服的夹子夹在一把尺上。起初克里斯汀会帮助她,后来克里斯汀就拿着一只码表站在旁边计时,看她有没有进步,每一次鲁登做完了作业说:“这是我所能做到最好的了。”克里斯汀就立刻响应她:“不是,你还可以更好。” 鲁登说:“这真是不可思议,我亲眼看到5分钟之内,我进步了多少,两周之后,那真是大地震。他们不准你说你不能,can’t变成克里斯汀的四个字母字[\[2\]](#id_2_9),不准用的。扣纽扣是令我发狂的挫折事,只扣一个就像在做一件不可能的事,但是两周后,你扣上又解开实验衣上的扣子时,真是骄傲极了,你知道自己可以做到了。” 在两周治疗流程过了一半的时候,有一天,所有的病人都去外面下馆子,我们真的把桌子搞得一塌糊涂,侍者知道我们是来自陶伯诊所的,他知道我们会怎样,我们全体都用受损的手吃饭,食物满天飞,我们有16个人,你可以想象那天餐馆的情形。等到第二周快结束时,我用受损的手煮咖啡,假如我想要喝咖啡,他们说,你自己去煮,我要把咖啡量出来,放进壶中,还要量水,全部都用我受损的手去完成,我不知道那咖啡煮出来味道如何,我太兴奋,尝不出来了。” 我问她离开那里的感觉。 “像浴火重生一样,在心理上的意义大过身体上的,它给了我再求进步的毅力与决心,使我的生活正常化。”有3年的时间,她不曾用她受损的手拥抱过任何人,但是现在,她又可以了。“我现在还无法掷标枪,但是我可以用我的右手开冰箱、关电灯、关水龙头,把洗发精倒在我头上。”这些小小的进步使她可以独立生活,在高速公路上开车,用两只手来控制方向盘。她现在开始游泳,在我跟她面谈的前一周,她去犹他州滑雪,没有用滑雪杖。 在她整个生病的过程中,她在有线电视新闻网的老板及同事都很支持她,当他们在纽约有一个不必签约的自由作家工作出缺时,通知了她去应征,到9月,她已变成全职的工作人员了,2001年9月11日,她坐在办公室,望着窗外,正好看到第二架飞机撞上世贸大楼。她被派到新闻组支持报道,他们的态度是:“你有很好的心智,就应该发挥。”她说:“这是发生在我身上最好的事情。” 当那份工作结束后,鲁登回到加利福尼亚州去教小学,孩子立刻就喜欢上了她,他们甚至有“鲁登小姐日”,每个孩子在那一天戴上母亲厨房烤东西用的厚棉手套,而且戴一整天。他们开她的玩笑,因为她的右手比较弱,写出来的字不好看,所以她让孩子们也用非惯用手去写字。鲁登说:“我也不准他们用can’t这个字。事实上,我在学校里也有小治疗师,我的1年级小朋友要我在他们学数数时,把手高举过头,每一天我都得举得比前一天更久……这些是非常强悍的治疗师,你一点都不能偷懒的。” 鲁登现在是《今夜娱乐》的全职制作人,她的工作包括写脚本、查证事实、协调摄影(她负责轰动一时的迈克尔·杰克逊审判的新闻采访),那个以前连翻身都不行的女人,现在每天早晨5点就得去上班,一周工作50个小时以上,体重已经恢复到以前的126磅。她还是有一点麻麻的感觉,右边仍然比较弱,但是她的右手可以拿东西、举起来,自己穿衣服,照顾自己的生活。她现在也会去为患有艾滋病的孩子服务。 [\[1\]](#id_1_44) 中国叫月亮脸。——译者注 [\[2\]](#id_2_8) 通常四个字母字指的是fuck,老师听到会叫学生用肥皂洗嘴巴,因为是脏话,所以孩子就改用四个字母字来替代。——译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