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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我做了一场关于动物意识的演讲,演讲结束后,一位女士走过来,她断然地喊道:“你绝不可能让我相信猴子有意识!”而我反驳道:“你也绝不可能使我相信你有意识。”她被我的反应吓了一跳,但她随即表露出理解的目光:如果说人们无法感受到一只猴子、一只狗或一只鸟所感受的东西,那么这也适用于人,差别只是程度的问题。以秘密特工、善骗的情人或专业演员为例,他们能够伪装出信任、爱国、爱情或友谊的感受。你永远不要绝对信任任何人的感受!你能观察他们的眼睛,解析他们的话语,但最终你无法通过观察他们而真正了解他们的心。 要定义爵士乐究竟是由什么构成,这极其困难。因此,谚语说:“人啊,如果你要问,那么你永远不会知道。”这对意识同样适用。如果不援引其他感受、感受质或感觉能力的状态,就难以解释有意识的感受。这个困难反映在对意识的许多循环定义中。例如,《牛津英语词典》(Oxford English Dictionary)将意识定义为:“有意识的状态,是维持健康和清醒生活的正常条件。”考虑一个相关但简单的问题:对一个一生下来就双目失明的人解释什么是颜色。如果不提及其他红色物体,定义红色这一知觉印象是不可能的。一个物体的颜色不同于其形状、重量或气味。它的颜色只与其他颜色相似。 如果他们试图在取得彻底的理解之前就进行定义,那么这将是危险的:过早的严谨性会犯强求一致的毛病,而这将制约进步。若认为我似乎是在闪烁其词,那么尝试定义一下基因。它是遗传传递的一个稳定单位吗?它必须对一个单一的酶编码吗?结构基因和调节基因会如何?一个基因会对应核酸的一个连续片段吗?那么基因内区、捻接和转译后编录会如何?或者尝试一个更简单的例子,例如定义一颗行星。我长大后才知道有九颗行星。几年前,我的加州理工学院的同事麦克·布朗(Michael Brown)带领一个团队,发现了厄里斯(Eris)星,太阳系远端的一个行星。厄里斯有自己的卫星,比冥王星更大。因为它也是一群所谓的穿越海王星的天体之一,所以天文学家开始挠头了。这意味着将会有无数的新行星吗?为了避免这种情况,他们重新定义了什么是行星,并将冥王星降级为矮行星或小行星。如果天文学家观察绕二元恒星系统轨道运行的行星或观察那些没有伴星照亮它们天空的漫步于太空的孤星,那么将不得不再次改变对行星的定义。 有个习惯性错误是:科学首先要严格定义其研究的现象,然后揭示支配该现象的原理。历史上,科学的进步并不是以精确的公理性公式的方式取得的。科学家采纳有扩展性、特定性的定义,以便能够获得更好的知识。这种工作定义引导了讨论和实验,并且允许让不同的研究共同体彼此互动,促使其进步。 本着这一精神,我在这里给出了四个不同的意识定义。就像佛教中的盲人摸象寓言,每个人描述了同一头大象的不同方面,每个概念都捕获了意识的一个重要侧面,但无人勾勒出一幅完整的图画。 常识定义将意识等同于我们内在的心智生活。当我们在清晨醒来,意识就开始了,持续整个白天直到我们进入无梦睡眠。我们做梦时意识是在场的,但是在深睡、麻醉和昏迷时,意识便被放逐了。而在死亡时,它永久地消失了。《传道书》(Ecclesiastes)说得对:“活着的人知道他们会死,但死去的人不知道任何事。” 意识的行为定义将意识界定为一系列行动或行为,它确保任何能做出一个或多个行为的有机体是有意识的。急诊室的医务人员能使用格拉斯哥(Glasgow)昏迷评分量表快速地评估头部受损的严重程度。它会给患者标出一个数字,这表示他们控制眼睛、四肢和声音的能力。综合评分3对应昏迷,而15表示患者完全有意识。中间值对应于部分损伤:比如说“在回答提问时,他是糊涂的、辨不清方向的,但能避开带来痛苦的刺激”。尽管在处理儿童或成人时,这种测度意识的方法是完全合理的,但是针对无法要求其做出行为的有机体时,诸如婴儿、狗、老鼠甚至苍蝇,这种行为标准的合理性就会受到挑战。 进一步的困难在于,将程式化的、自动的反射行为与需要意识的更复杂行为区分开(第6章我会回到这类僵尸行为)。在实践中,如果主体的行为举止以一种有目的、非常规的方式反复出现,而这种方式涉及信息的短暂滞留,那么她、他或它就被认为是有意识的。如果我对一个婴儿做伸舌头、鬼脸,而这婴儿随即模仿我,那么可以合理地认为婴儿至少对其周围事物有一些基本的觉知。同样,如果一个病人被要求向左,向右,接着向上和向下移动眼睛,她照做了,那么她是有意识的。不过,这些任务必须是受测物种的手、爪、肉垫、钳、蹼或口鼻适合完成的任务。 意识的神经定义要求指明了任何一个有意识的感觉所需的最小生理机能组织。例如,临床医生知道:如果脑干受损,那么意识会大幅降低并可能完全丧失,从而导致植物状态。任何有意识感觉的另一个必要条件是皮层丘脑复合体活跃并且功能正常。这个复合体最首要的部分是新皮层及其紧密联合的皮层下的丘脑。新皮层是脑皮层的最新部分,神经元的皱褶层构成了众所周知的灰质。新皮层占据了前脑的大部分,是哺乳动物的一个独特标志。丘脑是脑中部如鹌鹑蛋大小的结构体,调节所有输入到大脑皮层并接收从其返回的大量反馈。脑皮层的几乎每个区域都接收来自丘脑一个特定区域的输入信息,并将信息输出给它。与皮层-丘脑二元组——因此被称为“复合体”——集中在一起的其他结构是海马体、杏仁核、基底核和屏状核。意识科学的大多数进展都发生在神经领域。我将在第4和第5章深入介绍更多细节。 如果这三个定义不能切中问题的要害,那么请教一个哲学家,他将给你第四个定义:“意识就是感受某物像是什么(consciousness is what it is like to feel something)。”拥有一个特定的体验感觉像是什么仅能被拥有该体验的有机体知晓。这种来自内在视角的感受像是什么(what-it-feels-like-from-within perspective)表达了现象觉知最重要的、不可还原的特征即体验某个事物、任何事物。 这些定义没有一个是根本的。它们中没有一个能毫不含糊地确定:如果任何一个系统有意识,那么它要满足的必要条件是什么。但是就实践目的而言,行为和神经的定义是最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