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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利用EEG电极,现在你来重复这个实验,来吧,弯曲你的手腕。你会体验到你的最初运动计划、运动的意志活动以及实际运动三个联合在一起的感受。每个感受都有自己独特的主观性的标签。运动的意图首先出现,一旦你移动你的手,你将感受到所有权(是你的手在移动)和自主性。你决定移动它。如果一个朋友握着你的手并弯曲它,你将感受到你的手以一种特殊的方式(所有权)被转动,但是你不会体验到意图。你也不会感到需要对手腕的运动负责。如果你条件反射地用手撑到桌上并站起来,你将感受到自主性,但却几乎甚至根本没有意图。 在自由意志争论中一个被忽略的观点是:心-身关系创造了一个特定的自愿运动的有意识感觉,一个对“我对其施加了意志力”或“我是这个行动的创始者”的强烈体验。像其他主观体验一样,对意志活动的这个感受也有特定的现象内容。它有一个感受质,这种感受质与品尝苦杏仁的感受质没有任何区别。 根据里贝特的实验,你的脑决定现在是弯曲手腕的好时机,这时准备电位就已经建立起来了。稍晚一点,自主性的神经相关物开始兴奋。你错误地将因果性归于这个感知印象。因为所有事件是在一瞬间——在1秒以内——发生的,因此要抓住它们并不容易。 自主性的感受不再是实际决定的原因,正如雷声不是闪电的原因。雷声和闪电显然有潜在的因果关系:雨云与地面之间电荷的增强导致电荷的均衡,而电荷的均衡引发了声波冲击波,我们现代人不会混淆这二者。想象你是一个克鲁马努人(Cro-Magnon),此时一道闪电击中了附近的一棵树,你几乎被雷鸣尖锐的爆裂声震聋,你闻到臭氧和树木燃烧的味道。那么你难道不会完全合理地将这个冲击归因于雷鸣吗(“天神发怒了”)? 但即使你有关意志施加于一个行动的感受并没有真正导致这个行动,也不要忘记仍然是你的脑采取了这个行动,而不是其他人的脑。仅仅可以确定的一点是:并不是你的有意识心智导致了这个行动。 这个结论仅仅适用于里贝特实验室的狭小范围吗?毕竟志愿者拥有的唯一自由就是决定什么时候移动他们的手腕或者——在这个基本实验的一个改变版本中——是否移动左手腕或右手腕。这类似于挑选两种相同的可乐罐,谁会关心你选哪一个?对于需要长时间深思熟虑的推理的这类更重要的行为而言,情况又会如何呢?你应该养一条小狗还是不养呢?你应该娶她还是不娶呢?所有这类关键性决定也都伴随这个先于选择的准备电位吗?目前我们并不知道。 所有感官都有可能被愚弄。科学家和艺术家称这些错误为错觉。自主感的运行也并非完美,它也可能出错。因此,并非你所有行动都伴随自主性。熟练的僵尸行动(如手指在键盘上打字)会唤起微弱的意志体验或根本不会唤起,而其他行动需要意志的深入参与。你非常强烈地需要发挥你的意志——像内部肌肉一样——去克服攀爬裸露岩体时的恐惧。但是一旦完成这些需要意志的活动,你的身体无需任何进一步有意识的意志就能把事情处理得非常好。 在自动症(automatism)中,自主感可能完全消失。这些例子包括宗教仪式中的沉迷和恍惚、催眠后的暗示、显灵板游戏、用占卜杖探测和其他伪神秘现象。参与者竭力否认是他们使这些事件发生,相反,他们把责任归于遥远的神、精神或催眠师。 在你的生活中,尽管你远离超自然的实践,但你发现自己在做事情,可自己又不处在那个行动中。一个非常显著的例子是人们深陷于他们想要的东西的冲突中。强迫性赌徒突然发现自己身处赌场并相信今晚他将大赢一把,即使在某种程度上他“知道”当夜晚结束时,他将失去一切。强大的精神动力会起作用,这减少了对责任的感受。 心智疾病会导致一些明显的病态,它们会妨碍对意志的体验。其范围包括临床上的肥胖患者无法抑制过量进食;瘾君子转向卖淫和犯罪以满足他们的习惯;患妥瑞氏综合症(Tourette’s syndrome)的人,其身体会经常表现出猛的抽搐、抽拉和面部扭曲;强迫性神经官能症患者会经常洗手直到手被擦伤和出血或者当他们去卫生间时,不得不进行奇怪的仪式。患者知道他们所做的是不正常的,是“疯狂的”,但是他们无法阻止自己。显然,他们不总是他们行为的主人。 感染了原生生物刚地弓形寄生虫(Toxoplasma gondii)的啮齿动物也不再是它们行为的主人。健康的老鼠会故意避开有猫尿味道的地方,被这种单细胞寄生虫感染的老鼠则丧失了对猫气味的天生厌恶,并且甚至可能被它吸引。对病鼠而言,失去了对猫的恐惧是一种不幸的变化,因为现在它更有可能被猫逮住并吃掉。但是对于原生生物而言,这的确是件大好事。因为当猫吞食老鼠时,这个讨厌的搭便车者便进入新的宿主体内,完成了它的生命周期(它们只能在猫的肠道中进行性繁殖)。这个行为操纵十分特别:一般来说,病鼠与健康鼠一样焦虑,它们也不会丧失对声音的恐惧,这种恐惧是与令人不快的脚步震动相关的。刚地弓形虫的目标是脑的某些部位,而这些部位恰恰与一种特定的恐惧相关——它在杏仁核中的囊胞密度几乎是在与气味知觉相关的其他脑结构中密度的两倍。 野生生命的这个小插图之所以会有震撼效应是因为10%的美国人感染了刚地弓形虫,这被称为弓形虫病(toxoplasmosis)。科学家很早就知道精神分裂症病患很可能携带刚地弓形虫,甚至有科学家宣称这个普通的寄生虫在人类文化习惯的演化中也发挥了作用。可是被感染者或许能自由地做他们乐意做的事情,就像在一个好莱坞恐怖片中,他们可能执行这些脑寄生虫的无声指令。 丹尼尔·韦格纳(Daniel Wegner),哈佛大学的一个心理学家,现代意欲研究的开拓者之一。在他那本迷人的专著《有意识意志的错觉》(The Illusion of Conscious Will)中,他探索了自主性感觉的本质以及自主性感觉是如何被操作的。 在一个令人叹服的实验中,韦格纳要求一个志愿者穿上黑色工作服,戴上白色手套并站在镜子前,她的手臂垂在她两侧。一位实验室人员紧挨着她后面站着,穿的与她一样。他将手伸到她的腋窝,以至于当她往镜子里看时,他的两只戴手套的手好像是她自己的(这个男人的头藏在一个屏幕的后面)。两个志愿者戴上耳机,韦格纳通过耳机向他们发出指令,诸如“拍手”或“用左手打响指”。志愿者应该注意倾听并报告实验室人员的手的动作在多大程度上是她自己的。如果这个妇女听到韦格纳的指令先于这个男人的手对这些指令的执行,那么与韦格纳的指令晚于这个男人已经移动他的手的情况相比,她报告了一种增强的感受,即是她自己的意志使这个行动发生。如果要求这两个人都拍手三次,那么与她没有听到任何指令和看到拍手的情况相比,这个妇女感到一种产生拍手动作的更强的感觉。记住,这个妇女根本就没有移动她的手——始终是位于她后面的那个男人的手在动。 自主性感受由一个脑模块产生,这个脑模块根据一些简单规则将作者身份分派给这些自愿行动。如果你计划打响指并向下看,看到手指正在打响指,那么自主性模块就会得出是你发起了该行动的结论。另一套规则涉及计时。想象自己独自穿行于黑暗森林并听到一根树枝断裂。如果声音刚好发生在你踩在一根树枝之后,你就会安心,因为你的自主性模块得出了正是你制造了这个声音的结论,于是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如果这个尖厉的破裂声发生在你踩在那根树枝之前,那么就有可能是某个东西或某个人正在追赶你,而你的所有感官都会高度警惕。 神经外科医生非常重视意图和自主性感受的实在性,因为他们有时必须切除某些脑组织,其原因或者是由于该脑组织变为肿瘤,或者是由于它剧烈放电而引起了癫痫发作。在治疗中要切除或烧灼多少组织,这需要考虑残留下的癌变或在原处易发作的物质的斯库拉(Scylla)与被摘除的对语言和其他重要行为至关重要的脑区的卡律布狄斯(Charybdis)之间的平衡。为了决定摘除多少物质,脑外科医生会探测周围组织的功能。在患者用拇指依次触摸每个手指,数数或完成其他一些简单任务的同时,他通过用短暂的电流脉冲刺激这些组织来实现上述意图。 在这种探索过程中,扎伊克·弗里德(Itzhak Fried)——这个我在第5章已经提过的外科医生,刺激了前辅助运动区,它是展开的大脑皮层的一部分,位于初级运动皮层之前。他发现这种刺激能引发移动四肢的强烈愿望。患者报告他们有移动腿、眉毛或胳膊的愿望。当刺激后顶叶皮层(即一个负责将视觉信息转换为运动指令的区域)时,法国布龙认知科学研究所的米歇尔·蒂斯梅格特(Michel Desmurget)和安吉拉·西里古(Angela Sirigu)发现了相同的现象。激活这块灰质会产生一种纯粹意图的感觉。患者提出:“我感觉我想移动脚,但不确定如何解释”“我有移动右手的愿望”或者“我有把嘴里的舌头卷起来的愿望。”但值得注意的是,他们从来不会对这些因电极产生的特定的强烈愿望采取行动。他们的感受显然是从内部产生的,而不是由检验者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