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来总结一下。经典决定论过时了：未来并不完全由当前事实决定。毫无疑问，量子力学随机性是事物的基本结构固有的。未来将发生哪个事件，这并不是完全被决定的。你的行动不是预先注定的。 指动字成，字成指动； 任你如何至诚，如何机智， 难叫他收回成命，消去半行， 任你眼泪流完也难洗掉一字。 莪默·伽亚谟（Omar Khayyam）韵文中这个听天由命的哀悼并不适用于未来。你展开的生活是本未曾书写的书。你的命运在你的手中，也在宇宙中其余“好管闲事者”的手中。脑的复杂特征和确定性混沌甚至限制了未来知识最渊博的科学家对行为进行预测的精确程度。一些行动似乎始终是自发的、无法解释的。量子力学的不确定性多大程度上影响它们的出现，这一点还不为人知。 自由意志的强笛卡尔版本（即这种信念：如果你再次被置于完全相同的情境中，包括与之前相同的脑状态，那么你原本可以对你自己施加意志而以别的方式行动）与自然定律不一致。不存在这样一种方式：它能使有意识心智（即灵魂的居所）影响脑却不留下任何迹象。物理学不允许这种幽灵般的交互作用发生。世界上任何事物的发生都有一个或多个原因，而这些原因也同样是世界的一部分；宇宙是因果封闭的。 至少在实验室，脑完全先于心智做出决定；一个简单意志行动的有意识体验（即自主性感觉或作者身份的感觉）相对于实际原因而言是次要的。自主性有现象内容（或感受质），正如有意识体验的感觉形式具有的那样，自主性是由皮层-丘脑回路触发的。心理学实验、精神病患者和神经外科干预措施揭示了自愿行动这个方面的实在性。决定是如何形成的，这个过程仍然是无意识的。你为什么选择这种做事的方式，很大程度上你对此一无所知。 从这些洞见中我得到两个教训。首先，我一直采用一个更实用的兼容论者的自由意志观念。我努力生活，尽可能摆脱内部和外部的束缚。唯一的例外是我有意并且有意识地给自己提出的要求，这主要出于伦理关怀；无论你做什么，不要伤害别人，并尽力使这个行星比原先更好，其他的考虑包括家庭生活、健康、金融稳定和正念。其次，我试图更好地理解我的无意识的动机、愿望和恐惧。我比我年轻时更加深刻地反思我自己的行动和情绪。 这里我并没有颠覆任何新基础，这些是智者几千年来一直在讲的教训。古希腊的“gnothi seauton”（认识你自己）被刻在德尔菲的阿波罗神庙的入口，而它的一个拉丁文版本则让《黑客帝国》中神谕厨房的墙壁熠熠生辉。耶稣会士有一个近500年的精神传统，这个传统强调每天审查良心两次。这是一个自我觉知的练习：持续的内在审问会提高你对行为、愿望和动机的敏感性。你试图真诚地甄别自己的过错并尽力消除它们。你力图将你的无意识动机带入意识之中。这不但让你更好地理解自己，而且会使得生活与你的性格和长期目标更和谐。 仍然未解决的问题是自主性的现象感受是如何从神经活动中产生的。又是意识！我们再次回到心-身问题的内部密室。下一章我将概述一个解决该难题的信息理论的方案，即本书最具思辨性的解决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