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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闹着玩过了头就会变成真的打斗。有时候当信任应当获胜的时候却会出现防御性的战斗。有时候负责控制冲动的机制被彻底压制住了,被意识形态,被修辞术,被恐惧与憎恨。而有时……潘多拉的盒子打开了。 圣地亚哥电光橄榄球队的球迷对加州的另外一支球队,奥克兰袭击者队的球迷恨得牙痒痒的。他们彼此贬损,穿上戏服恐吓或者是羞辱对方球队的球迷。有一些球迷做着仪式性的打斗表演,这样的行为就好像那些好斗的鸟,比如黑头矿鸟。 电光队的球迷说袭击者队的球迷邪恶,令人厌恶,简直就不是人,而袭击者队的球迷也回敬以相同的说法。也许这只是在闹着玩。很明显,这样的相互攻讦是有趣的,每一方都极享受这个展示憎恨的盛会。只要随便看一下就会发现这些球迷从归属于一个群体中获得了巨大的快乐,这个群体在对别的群体的憎恨中被凝聚起来。憎恨本身看起来激动和鼓舞着人,让人们感到兴奋。这种仪式性的敌意会消耗大量的时间和金钱,这并不是偶然的。 尽管如此,在美国,橄榄球比赛期间,球迷之间的斗殴还是极罕见的。在发生斗殴的例外情况里,球迷普遍都表现出他们的恐惧和怒火。然而,在英格兰,球迷群体之间的一决高下却并不罕见。发生在赛后,有时在赛前和赛中也会出现的男性球迷之间的斗殴很受一些男性小群体的令人不安的欢迎。出现足球斗殴就像例行公事一样。足球流氓(Hooliganism)异乎寻常地难以肃清。 从BBC关于足球斗殴俱乐部的纪录片上可以看到,对于许多年轻男性来说,与对手群体之间的斗殴会让他们感到血脉贲张。参加斗殴是他们观看比赛的主要原因,无论比赛是在自己的城市,还是在法国、意大利或欧洲的其他地方。在英国,这些足球流氓的团伙被称作“公司”。这些公司有严密的组织,每一个公司都有一名“老大”,他充当着领导的角色,组织围绕着足球比赛的斗殴事件。 这些足球公司中的男性看起来都是怎样的人呢?从BBC的纪录片来判断,他们都颇具魅力,口齿伶俐,而且聪明。他们既不会捶胸顿足也不会说话时唾沫四溅。他们看起来并不疯狂。他们可能就是你的兄弟或堂兄弟。他们正常的做派和他们热衷于斗殴看起来怎么也放不到一起,然而却并非如此。这些斗殴从根本上来说没有什么理由,它们纯粹是为了好玩。 1992年,由于种族和民族之间炽烈的紧张关系,洛杉矶爆发了骚乱,骚乱的导火索是三个白人警察被无罪开释,而正是这三个人被摄像机拍到残忍地殴打一个黑人男子,罗德尼·金。[\[1\]](#id_1_37)对不公正的愤怒是深广的,突然之间所有的邪恶都释放了出来:纵火、抢劫和枪击在整个洛杉矶的中南部蔓延。 我在录像资料上看到,在一个十字路口,四个非洲裔年轻人将雷吉纳·丹尼,这个不幸的白人卡车司机,硬生生地从卡车上拽了下来。他们野蛮地用脚踢他,用砖块砸他的头,简直就是要杀了他。当丹尼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时候,这些年轻人却欢欣雀跃,高兴地跳着,就像做出报道的记者一样。现在再次看这段录像,我都惊骇不已。人们在这个路口转来转去,但基本上都置若罔闻。好在有四个非洲裔市民在电视看到丹尼被围殴,赶来解救了他,把他送到了医院。要不是因为他们的善举,丹尼可能已经一命呜呼了。 溢于言表在几天之中,城市完全陷入了混乱。警察都不得以做出退让,因为人们深深怀疑和憎恨他们,以至于他们都成了人们喜欢攻击的目标。国民警卫队也没有出动,因为他们手上还没有现成的弹药。一些韩国店主试图向抢匪开枪保卫自己的财产,而其他人就只有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店铺被洗劫和焚烧。[\[2\]](#id_2_31) 我们会看到,在骚乱者和抢劫者失意和愤怒的情绪中还有一种欣喜,他们觉得在自己的行为中展现的这种快乐自有其根据。一个拿着摄像机的女子报道说:“当我走在街上,看到人群在狂欢,他们偷着东西,笑着,高兴的不亦乐乎。”在这次骚乱中,至少54人遇害,受伤者则数以千计。[\[3\]](#id_3_31) 2011年6月,曲棍球球迷在温哥华市中心横冲直撞,焚烧汽车,抢劫商店,蓄意破坏,这一切只是因为在一系列公平的曲棍球比赛中,这些球迷的球队输给了波士顿棕熊队,没能得到斯坦利杯,除此之外绝没有任何其他的理由。的确,这发生在加拿大,人们认为这样的事情不会发生在这里。在这次事件中,球迷们,其中绝大部分是年轻人,的兴奋溢于言表。他们在被掀翻的小汽车上跳舞,砸碎商店的橱窗,纵火焚烧交通工具,辱骂警察,而这些警察正在勉力地维系着秩序。[\[4\]](#id_4_27) 我的朋友乔纳森·葛特韶(Jonathan Gottschall)对我说他酷爱笼斗(cage fighting)。这在我看来很奇特,因为他是一位文学系的教授。[\[5\]](#id_5_19)他对我说笼斗的吸引力完全不同于在骚乱和斗殴中感受到的乐趣。正像他说的,笼斗基本上是一种友好的相互攻击的形式。一对一的攻击完全不同于暴徒的殴斗,在这种形式中,打斗是公平的,裁判员要匹配拳击手的年龄、体重以及级别。在赛前,选手完全被恐惧占领,而在赛中,则精神高度集中。照笼斗手的说法,唯一的快乐来自赛后,而且还必须要获胜才可以。击败对手的快乐简直难以言喻,它让面临的所有的危险都值了。有一些笼斗手说,那样的快乐是一种狂喜,只有性的快感堪与比较。实际上性与暴力之间的这种联系并不像初看上去那样令人吃惊。性行为与暴力在脑中,具体地说,在下丘脑的一个区域(下丘脑腹内侧区)是有着关联的。在雄性老鼠那里,在这个小区域的某些神经元的活跃会引发针对其他关在笼中的老鼠的攻击行为,但在雌性老鼠进入笼中,这样的激活却会引发交配行为。[\[6\]](#id_6_19) 憎恨被归为一种消极情绪,我们也许会以为消极情绪是和会令人快乐的情绪向对立的,但想一想体育迷或对立帮派的憎恨,你就一定会看到憎恨往往使人充满活力。激励是一种令人愉快的情绪。[\[7\]](#id_7_17)有时人们将其称为“打了激素(adrenalized)”,事情的确如此。 喜剧演员路易斯C.K.(Louis C.K.)描述了这样一个场景:他站在邮局排得很长的队伍中,看着队伍中的其他人,他的憎恶感油然而生。那家伙穿着简直是白痴才穿的鞋子;听他问愚蠢的问题;瞧那个失败者。在轮到他之前,对这些人的蔑视让他觉得很愉快。瞧不起别人,无论是什么鸡毛蒜皮的理由,都让一个人觉得很棒。 在憎恨的状态中还有些什么东西呢?人们很熟悉那种罪恶的快感(guilty pleasure)——偷偷摸摸地做一些不那么光彩但仍旧是被禁止的事,比如在小时候,在谷仓后面彼此展示光秃秃的屁股。在5岁的时候,这是多么有趣的事。这可是父母们不知道的饶有趣味的秘密。在温哥华骚乱的视频上,我们可以一目了然地看到打破规则,并且和别人一起这样做,所带给人们的快感。 在带着敌意的仪式上或谋杀行凶的过程中,女性通常都是旁观者。基本上,行凶者都是男性,除了头目,其他大部分都是年轻人或中年人。一个经久不衰的假设认为帮派中的男性的行为部分上是为彼此而做的。他们展示恶意的行为向彼此确保他们之间相互的忠诚,确保他们在攻击中是靠得住的,以及确保不要忘了他们共同的目的。他们之间的纽带赋予他们力量感,让他们感到团体的力量。这与快感相连。裹着白色的床单,围着篝火有节奏地舞蹈,三K党(Ku Klux Klan)的男人们看起来心花怒放。如果义务是唯一的驱动力,没有人会表现成这样。 虽然如此,女性并非就没有攻击行为。一般来说这样的行为会有不同的形式,但也并不总是如此。卑鄙的流言、无情的分手(unkind cuts)、回避,所有这些都是女性会使用的潜在的攻击形式。如今,拉扯头发似乎有卷土重来的态势。在此,快感的某些形式似乎同样来自集体的憎恨。就好像橄榄球球迷一样,女性似乎同样存在强烈的群体内部的纽带和对敌对群体的成员或者也许不见容于任何群体的人的强烈敌意。 我们和他们的对立为一个人划定了安全群体的界限。在群体内部,个体依赖着对群体规范的认同和遵守。在群体之外,个体之间的交往是危险的,他们必须要小心谨慎。对群体外的人要采取何种有敌意的行为取决于一个人有什么可资利用,而这一方面要看一个人的基因,另一方面则要看一个人可以从其文化中选择什么作为正确的行事方式。一个人通过榜样来塑造自己。简单地说,在许多文化中男孩子采用的方式是殴斗,而女孩子则是回避。 在我上九年级的时候,一个我们所有人从一年级起就熟悉的女孩已经能够看出来怀孕了,她毫不起眼又没有朋友。由于总是慢慢吞吞,同学们都把她当作“弱智”回避她。她未能往上升级,而且学习阅读也很费劲。姑娘们喜欢扎堆抱团,就此来说,多萝西就像空气一样简直就不存在。她怎么会怀孕呢?她没有男朋友,在我们这个村子里,谁和谁搞对象人们都一清二楚。很快我们都知道了,当地的一个年轻人,一个伐木工人,把她带出去和她发生了性关系。或许喝了啤酒在这件事情中也起到了作用。我们为这个姑娘感到过悲伤吗?我们对这确然无疑的强奸或接下来的事对她表示过安慰吗?这个小伙子利用了这个心地单纯的姑娘,我们对此感到过惊慌吗? 根本没有。我们沉浸在我们的优越感中,我们沉浸在我们的道德感中,我们不是多萝西,这让我们觉得很是高贵。我们以为她的困境只是一种碰巧发生在像她这样的姑娘身上的事情,这样的事当然不会发生在像我们这样的姑娘身上。当我们每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并不会生起这种蔑视的情感,在那种情况下,我们作为一个个体,发生在多萝西身上的事情都令我们战栗。人们以前无视多萝西的存在,而现在完全排斥她。尽管我们的行为是可耻的,然而当我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时候,这种蔑视还是迅速而且欢快地聚积起来。这种蔑视是将我们如此紧密地维系在一起的一种力量。憎恨将人们结合起来,而发挥凝聚作用的是一种快乐。 大约在我们蔑视多萝西可怜境遇的同时,农场上的一件事落到了我的头上。我家的一群白色来亨鸡“纠结”起来攻击一只脖颈上有伤的可怜母鸡,这群来亨鸡平素里还是很友善的。这群来亨鸡让这只母鸡不得安宁,它们围着她,一看见血就去啄食,这让这只母鸡的伤口越来越大。要不是我父亲嘱咐我把它转移到其他地方,给它搭个围栏把它放在里面直到它痊愈,那一群来亨鸡会要了它的命。它还不到要成为盘中餐的时候,又“尽职尽责”地下了大约一年的蛋。我不禁问道,那些来亨鸡为什么会如此可怕的对待它呢?我得到的回答是:“哦,这我也不知道,它们就是这么干的”。我把这种情形和多萝西的处境对比,然而,我要遗憾地说,这并没有让我的行为有什么改观。 许多年以后,当我和我的朋友们回忆起多萝西的事情,我们都毫不掩饰我们对当初行径的厌恶。当我们长大成人,对我们年少时的行为简直都不敢相信。我们怎么能纵容自己——甚至还相互鼓励——如此的下作?那时我们真的就是像那样的一种人吗?我们的女儿们也会如此吗? [\[1\]](#id_1_36) 一个西班牙裔的警察也被无罪释放。 [\[2\]](#id_2_30) See http://www.youtube.com/watch?v=PmsKGhLdZuQ&feature=related. [\[3\]](#id_3_30) See http://www.youtube.com/watch?v=M1W\_sfJant8;also see http://www.youtube.com/watch?v=9loSB5zMaoQ&feature=related. [\[4\]](#id_4_26) See http://www.youtube.com/watch?v=M1W\_sfJant8. [\[5\]](#id_5_18) Jonathan Gottschall’s most recent book is The Storytelling Animal:How Stories Make Us Human(Boston:Houghton Mifflin Harcourt,2012).目前他正在写一本关于雄性暴力的著作。 [\[6\]](#id_6_18) D.Lin et al.,“Functional Identification of an Aggression Locus in the Mouse Hypothalamus,”Nature 470(2011):221–26. [\[7\]](#id_7_16) Jaak Panksepp,Affective Neuroscience(New York: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9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