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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我做的吗 彼得·布鲁格(Peter Brugger)是一名神经心理学家,他讲述了路德维希·施陶登迈尔(Ludwig Staudenmaier)异乎寻常的故事,施陶登迈尔生于1865年,是一名职业化学家,但由于自己宗教的缘故,在朋友的建议下他开始对自动书写进行实验。[\[1\]](#id_1_75)那个时候正当降灵术大行其道,许多人都笃信只要用手抓着一根铅笔而精灵(spirit)控制了那只手,他们就可以和死去的亲人交流,至于精灵为什么选择这种怪异的方式来交流则并没有人去深究。也许在那些尝试自动书写的人中有些人在帮助这个过程的进行,他们并非没有觉察到与他们所期望的东西相比精灵并没有发挥那么大的作用。 起初施陶登迈尔觉得这件事情还挺有意思,但后来他开始相信精灵或外星人异灵事实上的确通过他来沟通,控制了他的脑并写下了让他自己都感到吃惊的想法。在他出版于1912年的自传中,施陶登迈尔记述了早期的经历: 才过了几天,我就已经感到在我的指间灌注了一种奇怪的力量,它仿佛要牵引着我将铅笔倾斜着从左移动到右。这种印象变得越来越明显。我尽可能轻柔地抓住铅笔,将我的思想集中在这股牵引力上,服从于它。我尝试着协助并强化这种力量。在接下来的两个星期,这个过程变得越来越容易完成了。[\[2\]](#id_2_65) 与灵界(spirit world)沟通的想法让施陶登迈尔无法自拔,驱使着他在其中投注了更多的时间。但是由于书写的速度太慢,在自动书写没有开展多长一段时间之后它就变得不在必要,这时施陶登迈尔抛弃了自动书写,而代之以自动聆听(automatic hearing)。施陶登迈尔报道说各种各样的幽灵鬼怪和他说话,他还给他们起了专门的名称。在他头脑清醒的时候,他倾向于把这些经验归因于脑,因为作为一个训练有素的化学家,他很清楚将这些声音归因于异灵太匪夷所思了。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幻觉强大到就连怀疑都销声匿迹了,施陶登迈尔完全相信他真的在和鬼怪与异灵这样的东西沟通。伴随着听幻觉在他这里开始出现视幻觉和嗅幻觉,他会看到魔鬼的面孔,听到他的笑声,闻到硫黄的味道。后来他开始相信他能够凭意念移动物体,他时不时会报道杯子在空中飞,而这可能是他自己扔出去的。最终,他完全被幻觉占据了,他觉得在他的直肠里住着一个捉弄人的鬼,这个恶毒的鬼在他觉得冷的时候会强迫他用自己的左脚踢自己的右脚踝。另一个叫作圆头(Roundhead)的鬼有时会住在他的嘴里,让他扮鬼脸,说出一些他根本就不希望说出的事情。 按照施陶登迈尔这些症状的典型特征,看起来最大的可能就是他患上了精神分裂症。当然布鲁格要说的并不是施陶登迈尔早先投入自动书写这一点引起了他的幻觉,而是说他的投入本身就是这个疾病开始时的一个症状。然而,不难设想,倾心于自动书写加速了更为严重的使他丧失能力的那些幻觉的发作。对布鲁格这样的神经科学家来说,这个案例尤其具有吸引力,因为这个案例促使他去更为广泛地研究并得出这样一种认识:有关存在着引起声音和移动物体的鬼怪的主张常常都是自我–非自我机制(self-nonself mechanism)丧失功能的体现。鬼怪不是别的而正是那个人自己,只是他自己不知道罢了。于是施陶登迈尔自己的声音就被误归于邪魔或鬼怪;当苹果飞过房间的时候,他否认是自己扔了苹果,“不是我,一定是邪魔做的”。将自己的活动误归于其他东西看起来着实令人惊讶,而且很难鲜活地想象这种情况,这种惊讶和困难只是反映了我们自身无意识过程在深层顺畅运行的本性。将自己的活动误归于其他的东西的活动极有可能涉及像多巴胺和血清素这样的神经调质。 在这种情况中,一个人无法有意识地进入诸如输出复制在时间上出了错误或他的多巴胺分配不平衡这样的生理特征。在他的意识中出现的东西让他对那不是我的声音,我没有扔过苹果深信不疑。那些已经度过其疾病充分发展阶段的精神分裂症患者已经描述了自我–非自我边界的瓦解,而且我们确实知道这种边界瓦解造成了在行为所有方面的大规模紊乱。[\[3\]](#id_3_59) 施陶登迈尔的案例点燃了布鲁格的兴趣,在这之后他很想知道这个案例是否与器械辅助交流(facilitated communication)有某种联系,如今器械辅助交流是比自动书写更为受到追捧的一种现象。在热衷器械辅助交流的人看来,自闭症患者在语言和智力上并非真有什么障碍,他们只是不能沟通而已。如果赋予他们一些手段,他们就可以进行沟通。不难理解,那些有严重自闭症孩子的家长对找到无论什么方式和自己的孩子沟通感到绝望。而且作为家长,他们很容易受到各种阴谋论(conspiracy theories)的影响,这些阴谋论冷冰冰地描述了颇具势力的医疗业对辅助器械交流的打压。在辅助器械交流上,有一些人自称是交流者(communicator),他们宣称自己具有特殊的天赋或能力可以促进与严重残障者的沟通。他们并不说自己理解他们所具有的这种独一无二的能力,而只是说他们具有这种能力。他们成为孩子和键盘之间的一个特殊的中间环节,借此他们可以让自闭症孩子进行交流。 自闭症的孩子把手放在键盘上,交流者把手放在孩子的手上。一个字母接着一个字母的敲击,于是诸如“我爱你,妈妈”“是的,我能说话”这样的信息便显示出来。看到这些信息,孩子的父母自然是激动不已。 但我们能相信这样的器械辅助交流吗?为什么辅助者必须要将自己的手放在孩子的手上呢?现在让我们做个测试看看这样做是否有用。给孩子看一张船的图片,而给辅助者看一张三明治的图片,然后来看看用键盘能够敲击出什么答案。在此要确保辅助者并不知道孩子看到了什么。结果是什么呢?在键盘上敲出的答案对应着辅助者的图片,也就是三明治,而不是孩子的图片。再重复这个实验,结果也是相同的。[\[4\]](#id_4_49)虽然这个实验以及相关的实验在23个不同的辅助者那里进行了数百次,但结果都是一样的:参与实验者做出的回应反映的都是辅助者所看到的东西,而不是孩子所看到的东西。交流者从未报道过向孩子出示的图片。而且这些孩子常常根本就没有去看键盘附近的地方,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正在被敲击的是什么键。 实验的结果清清楚楚毫不含糊,但尽管有这些相反的数据,相信的人还是毫不动摇,数以百万计的公共资金仍旧被投入学校去雇佣辅助者。除了自闭症患者之外,辅助者还参与了另一个利害攸关的方面:他们也被用于昏迷的患者以便了解这些患者想要什么,比如想要去私人疗养院、和自己的父母待在一起等。但这样的一些诉求实际上是由辅助者,而不是病人表达出来的。对于这些患者所在的家庭来说,情况非常糟糕,他们想要相信这些辅助者,但由实验得出的数据完全不支持对辅助沟通的信念,因为并不存在这种沟通。 那么辅助者不过就是在行骗吗?事情就这么简单吗?在许多情况中,辅助者似乎真的认为是孩子在对键做出选择,他们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所发挥的作用。许多辅助者热诚地相信他们认为他们能做的那些事情。尽管如此,我还是怀疑有些人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据说在一次可悲的演示中,一个辅助者报道了一个自闭症孩子的所思所想:“我极其愤怒……请鼓励我们融入你们的世界中,让我们离开自己的世界。”正像布鲁格注意到的,辅助者的真诚和他们拒绝承认他们在信息传递中所发挥的因果作用不免让人们想起在施陶登迈尔的例子中看到的自动书写。 我不知道布鲁格用运动紊乱的病理案例所做的类比是否适用于辅助交流,抑或绝大多数这样的辅助交流只不过是人们寻常的一厢情愿的想法,但不管怎样,他的假设是值得留意的。 [\[1\]](#id_1_74) P.Brugger,“From Haunted Brain to Haunted Science:A Cognitive Neuroscience View of Paranormal and Pseudoscientific Thought,”in Hauntings and Poltergeists:Multidisciplinary Perspectives,ed.J.Houran and R.Lange(Jefferson,NC:MacFarlane,2001),195–213. [\[2\]](#id_2_64) L.Staudenmaier,Die Magie als Experimentelle Naturwissenschaft\[Magic as an Experimental Natural Science\](Leipzig,Germany:Akade-mische Verlagsgesellschaft,1912),23. [\[3\]](#id_3_58) 下面这一点看起来也有可能:无法对行动的结果作出预测也许也是精神分裂症的一个因素,请参见M.Voss,J.Moore,M.Hauser,J.Gallinat,A.Heinz,and P.Haggard,“Altered Awareness of Action in Schizophrenia:A Specific Deficit in Prediction of Action Consequences,”Brain 133,no.10(2010):3104–12. [\[4\]](#id_4_48) 对器械辅助交流的一个细致而又平衡的解释,请参见公共广播公司(PBS)的节目《前线》,可以访问http://www.youtube.com/watch?v=Dqhlv0UZUwY&feat ure=rela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