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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睾丸素与攻击性 与社会性的鸟类和哺乳动物的自愿合作不同,攻击性的根源深深地扎根在我们的生物历史中。即便是小龙虾和果蝇也会做出攻击性行为。哺乳动物的攻击性行为依赖于许多神经化学成分和激素成分。在各种成分中,睾丸素是一种重要的成分。不仅仅有各种成分,而且在它们之间还有巨大的相互影响。追踪这些成分之间的互动就是在追踪一个动力系统,这个系统迅速变得非常复杂。这有点像追踪一次龙卷风的运动与发展。高气压与低气压、暖锋与冷锋的分布与大小决定了是否会形成以及在哪里形成龙卷风。龙卷风一旦形成,它本身就会对上述这些因素形成影响,而它们又反过来继续影响龙卷风,如此循环往复。尽管调节攻击性行为的这些成分之间有着天然的互动,在这些互动中还是相当清晰地展现出了一些一般的特征。 下面要看到的是一个重要且始终如一的发现。在一个特定男性那里,睾丸素和压力激素之间的平衡是对其攻击性情况的一个强有力的预报器。一个人尤其具有做出攻击性行为的倾向这一特征,似乎与睾丸素与压力激素之间的失衡相关联。倾向于攻击性这一点不仅要看一个人的睾丸素本身的水平,还要看压力激素(主要是皮质醇)与睾丸素之间的比率关系。[\[1\]](#id_1_49) 说得更精确一些,那些具有高水平睾丸素和低水平皮质醇的雄性动物要比那些具有高水平睾丸素并且也具有高水平皮质醇的雄性动物更具有攻击性。具有两高的雄性动物更加警觉也更加精于计算。相反,一高一低的雄性动物对于紧随其后的有害后果就不那么敏感。大略说来,具有更高皮质醇的动物更有可能评估后果并知道冒险意味着什么。当高水平的睾丸素与高水平的皮质醇达到平衡,雄性就可能大胆却不冒失。在实验中,当提高男性的睾丸素(而不是皮质醇)水平,他们的恐惧水平就会下降,尽管被试自身并没有有意识地察觉到这一点,这一结果是与如下假设相一致的,即睾丸素与皮质醇的平衡事关重大。[\[2\]](#id_2_41) 那些具有低水平睾丸素与高水平皮质醇的动物则更易于感到恐惧并完全避免与其他动物发生争斗。他们对于冒险和可能的危害尤其敏感。在攻击性的光谱上,他们处在保守的一端。 那么是什么控制着睾丸素和皮质醇之间的平衡呢?有许多东西,包括基因、其他的激素、神经调节物质、年龄,以及环境。例如,在雌性黑猩猩开始发情的时候,雄性黑猩猩就会释放睾丸素。 由于压力激素会随许多因素发生变化,这也使得对攻击性的解释变得复杂。有一些因素是内部的,例如一个遗传变体(variant),而有一些因素则是外部的,这些因素与地方性的社会实践有关。例如,假设一个男性恰好体格健壮,身材魁梧。在某些社会环境中,比起身材矮小瘦弱的男性来说,他就不会有那么大的压力,因为其他的男性害怕惹恼他。在这种社会环境中,人们谨慎地对待这样的个体,很少去招惹他,因此他们逐渐就被看作温柔的巨人(gentile giants)。 然而,如果一个社会更崇尚大男子气概,那么同样是这个人就会恰恰因为他的健壮与魁梧而受到其他人的考验。在这种“证明你自己”的环境中,一个人的压力水平会更高。他常常受到招惹,因此他会经常性地警惕这样的招惹并对此做出反应。在这种压力环境中他更会表现出攻击而不是温和。所以,外在的社会习俗就是影响攻击性的第三个维度。 攻击性还有它的第四个维度:神经调节物质血清素。大致说来,血清素的水平会影响到攻击性是出于冲动(低血清素)还是有计划的(高血清素)。在此,还伴随着情绪反应,因为冲动行为一般是由非常强烈的情绪,例如愤怒,促动的,而有计划的行为似乎包含更多的情绪控制——沉着而不是愤怒,耐心等待出手的时机而不是鲁莽轻率地乱来。如果一个男性处在高血清素的情况下,而他的睾丸素和皮质醇又达到标准的平衡,那么他会更为突出地表现出强烈的警觉,而不是愤怒与恐惧。 让我们来看一下这样一个男性,他具有高睾丸素、低皮质醇、低血清素。这样一个人会很成问题,他也许不会感到害怕而且易怒,并且他的愤怒很难得到控制。[\[3\]](#id_3_41)通过提高血清素水平来改变比例关系,他的攻击性冲动就会得到更好的控制。现在让我们来看另外一个男性,他也具有相同的搭配:高睾丸素、低皮质醇和高血清素。这之外,再假设他很少体会到共感(empathy)。出于论证的目的,让我们假设他的催产素水平恰好也不高,这影响了他的低共感反应。这样一个人在其行为上也许很易发生心理病态。他是一个富有攻击性的人,但他会周密计划,而且在准备期间也不会觉得焦虑。在行动实施以后,他也不会对他所造成的伤害感到后悔。《美国杀人魔》(American Psycho)这部电影就刻画了这样一个人。 事情到此还没有完。对于攻击性来说,还有一个完全无法预料的维度(我们已经有了五个维度):一氧化氮(nitric oxide),一种气体。这种气体是由神经元释放的,它会抑制攻击性。一氧化氮是由一种叫作一氧化氮合成酶(nitric oxide synthase)的酶制造的。如果雄性动物恰好缺少制造这种酶的基因,那么比起具有制造这种酶的基因,因此一氧化氮的含量正常的动物来说,它们就尤其具有攻击性。与雄性相比,缺少制造这种酶的基因的雌性动物并不具有强烈的攻击性(hyperaggressive)。有证据表明,在多巴胺——奖赏系统中的一种重要神经递质——与一氧化氮之间存在互动。这两者的平衡与对攻击性的控制有关,但人们对于一氧化氮与诸如睾丸素或血清素这样的成分之间是如何互动的还并不确切了解。 此外,对于雄性,睾丸素还发挥着保护后代的作用。血管加压素在做出攻击性行为中也是很关键的,这些攻击性行为针对的是配偶和后代所面临的那些威胁。有趣的是,即使睾丸素维持在很低的水平,被阉割的雄性老鼠在血管加压素受到调控的情况下还是会攻击巢穴的入侵者。我们前面已经说到,血管加压素是一种古老的激素。除开其他的因素,这种激素与哺乳动物的亲和行为(affiliative behavior)有关,而且据认为,雄性的这种激素要比雌性丰富。在脑中,血管加压素主要作用于皮层下神经元,尤其是那些与恐惧和愤怒有关联的神经元。正像我们已经逐渐预料到的,血管加压素与一系列成分中的其他成分之间也有相互的影响。 要对神经元造成影响,血管加压素必须要绑定神经元上的受体,并且相互之间很合适,就像打开锁的钥匙。没有受体也就不会有任何效果。血管加压素受体在杏仁核——一个复杂的皮层下结构——中的密度会影响到对恐惧和愤怒所做出的反应的性质,由此影响到攻击性行为。进一步,血管加压素受体的密度本身则依赖于雄性激素,包括睾丸素的存在。此外,雄性激素会刺激表达血管加压素本身的基因。如果激素和受体合奏的交响乐达到恰当的平衡,合适的行为就会在合适的时间出现,这也就奏出了恰当的音乐,但出现不一致和不协调的机会还是很多的。 对于雌性来说,保护后代的神经基础与雄性在这方面的神经基础是有些不同的。下面是对这种不同的一个精简叙述。黄体酮会抑制雌性的攻击行为。黄体酮是在卵巢、肾上腺,以及孕期,在胎盘中生产的。在生育以后,母亲的黄体酮水平会立刻下降,但她的催产素和血管加压素的水平依旧很高。催产素对攻击性的表达是很关键的,而尤其是在焦虑水平很高的雌性那里,更高的血管加压素水平与强烈的攻击性相关。人们给催产素贴上了“拥抱激素”的标签,[\[4\]](#id_4_33)但生物运作的复杂性远不止如此。如果一个母亲在保护她的幼雏时非常凶悍,那么黄体酮和催产素的平衡在这样的表现中发挥了关键的作用。[\[5\]](#id_5_23) 雄性和雌性脑的差异还体现在从前额叶皮层向涉及攻击性的皮层下结构,诸如杏仁核与BNST,发出投射的密度。此外,比起雌性,在雄性的杏仁核和BNST中接受雄性激素(雄性的性激素)的受体有更高的密度。我们还应记住的是,在一个种群内部,激素的水平、受体的密度、对环境刺激的敏感性、基因与环境之间的互动等这些方面也存在着大量的自然变异性。 在捕食、防御和性竞争中都会出现攻击性行为,负责这些攻击性行为的脑回路有重合吗?脑回路的接线具有多重用途是可能的。其他区域中的回路似乎就具有多重用途,所以如果负责攻击性行为的回路也具有多重用途也不必感到奇怪。如果是这样一种情况,那么哺乳动物表现出的攻击性就有可能是不适当的(sloppy),它们的攻击性并不总是与刺激或情境严格的相呼应。 对这一节做一个总结:的确,睾丸素在雄性攻击性行为中发挥着主要的作用,但是单单只有高水平的睾丸素并不能确保雄性会特别具有攻击性。攻击性是一个由多种维度的因素共同激发的状态。 [\[1\]](#id_1_48) Estrella R.Montoya,David Terburg,Peter A.Bos,and Jack van Honk,“Testosterone,Cortisol and Serotonin as Key Regulators of Social Aggression:A Review and Theoretical Perspective,”Motivation and Emotion 36,no.1(2012):65–73;see also Cade McCall and Tania Singer,“The Animal and Human Neuroendocrinology of Social Cognition,Motiva-tion and Behavior,”Nature Neuroscience 15,no.5(2012):681–88. [\[2\]](#id_2_40) Jack van Honk,Jiska S.Peper,and Dennis J.L.G.Schutter,“Tes-tosterone Reduces Unconscious Fear but Not Consciously Experienced Anxiety:Implications for Disorders of Fear and Anxiety,”Biological Psychiatry 58(2005):218–25. [\[3\]](#id_3_40) David Terburg,Barak Morgan,and Jack van Honk,“The Testosterone-Cortisol Ratio:A Hormonal Marker for Proneness to Social Aggression,”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Law and Psychiatry 32(2009):216–23. [\[4\]](#id_4_32) 在Paul Zak的The Moral Molecule:The Source of Love and Prosperity(New York:Penguin,2012)一书中会看到关于催产素的这些令人不解的主张。 [\[5\]](#id_5_22) Anne Campbell,“Attachment,Aggression and Affiliation:The Role of Oxytocin in Female Social Behavior,”Biological Psychiatry 77,no.1(2008):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