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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控制与驾驭攻击性 所有哺乳动物在它们的前额叶皮层和皮层下结构之间都有连接以进行自我控制,对此我们将在第7章做详细的讨论。在此,我们只是简要地看一下社会性哺乳动物对攻击性的自我控制。 哺乳动物的脑在进化过程中扩展和修改了在爬行动物那里已经具备的用以维系生命的有效和可靠的回路。在爬行动物那里运转良好的基本的维持生命的回路并没有被废除,疼痛和舒畅是学习机制的枢纽,它们并没有被推倒而代之以一套全新的设计。它们实际上只是被修正和改装了。[\[1\]](#id_1_51)哺乳动物和鸟类的皮层下结构要负责攻击与防御、应战与逃跑、驱动和激励(“边缘”脑,the“limbic”brain),这些结构对于维持它们的生存来说是强而有力的,没有这些结构,皮层就毫无用处。[\[2\]](#id_2_43) 前额叶皮层和下丘脑之间的通路既增加了情绪反应的灵活性,也让这种反应更具智能。它们增加了前瞻性和创造性。它们让我们的行为受到更多的限制,也让我们做出智能行为,而不只是纯靠本能。 除了激励和情绪回路以外,前额叶皮层与奖赏回路有着非常丰富的联系。与奖赏系统的联系为塑造情绪与驱动力的情绪表达创造了条件,甚至也为某些类型的行为,比如群体中的攻击性行为,的习惯性抑制创造了条件。社会性哺乳动物会了解何种形式的亲缘竞争是允许的,何种不行,而幼年期的玩耍是这种学习的关键组成部分。由于受到反对,奖赏系统会将某些行为,比如攻击性行为,的出现限制在非常特定的情况下,比如在需要自我防御的时候。需要学习的东西包括如何将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地方,如何缓解愤怒这种感受。在早年学到的社会习惯深植在脑系统中,它们不会轻易发生变化。[\[3\]](#id_3_43) 就像在群体内部一样,群体之间的敌意也受制于地域的风俗。如果你是生活在极北的因纽特人,除非是在一些非常特定的情况下,这些情况通常都涉及侵犯领地或某种高度有组织的比赛,[\[4\]](#id_4_35)否则你会在一个不鼓励攻击性行为的群体中成长。人类学家弗朗茨·博厄斯(Franz Boas)在1888年报道说,在因纽特人营地,人们会杀死因迷路而误入这个群体狩猎领地的猎人,而且这种情况还并不罕见。但是,就博厄斯能够确定的来说,因纽特人并没有发生过群体之间的战斗。[\[5\]](#id_5_25)在夏季,他们会有贸易集会,许多群体聚集在一起,交换工具,允许年轻人之间相互求爱。 相反,巴西的亚诺马米人(Yanomamo)人则倾向于鼓励孩子的攻击行为,向他们传授战斗技巧(至少在近来人类学家研究他们的时候是这样的情形)。[\[6\]](#id_6_23)由于人口增长的压力,成年男性频繁地劫掠其他群体。海达族人(the Haida)似乎也是这样的情况,他们居住在海达瓜依(以前的夏洛特皇后群岛),临近不列颠哥伦比亚省的北部海岸。海达族人与他们的邻居特林吉特(Tlingit)部落和撒利希(Salish)部落形成鲜明的对比,后两个部落被劫掠,但自己通常都不会去抢掠。(在第6章会看到对这种差异的更多讨论) 我们生活在社会实践的矩阵中,这些实践塑造我们的预期、我们的信念、我们的情绪,以及我们的行为——甚至是我们内脏的反应。我们的人格和脾气是在社会实在的架构中得以塑造和形成的。这个矩阵给予我们身份和力量,以及,首要的,可预测性。社会习俗的矩阵既是利益也是束缚,就好像一艘帆船:你要想让帆船在水面上运动,你就必须要照它的规则来操作。 不同的帆船装配(configuration)会以不同的方式为水手发挥它们的作用,而其中有一些装配并不总是会引起人们的注意。龙骨对于航行至关重要,它最早是由维京人在大约公元800年发明的,这个装置给维京人在航海中带来了巨大的利益,更不要说为他们的征服与劫掠所带来的好处。[\[7\]](#id_7_21)同样,社会制度,比如通过向老百姓征税来维系一支独立的警察力量或者允许妇女投票,并不会引起人们的注意,至少在它们切实发挥作用以前是不会引起人们注意的。一项社会制度一旦被成功尝试就倾向于固定下来,日益成熟并不断扩散,它们会成为人的第二天性。它们的正当性似乎是不言而喻的,清楚无误,无须解释。我们会杜撰神话,将它们描述成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将它们描述成自人类的黎明就在发挥作用的,或者将它们描述成由超自然的存在所赋予的。 ![00066.jpeg](https://box.kancloud.cn/7da1d366dfb68c5715e8246bb99fe714_566x37.jpeg) 在这一章我们考察的主要目标是攻击性以及憎恨与快感之间的联系。很奇怪,关于这一联系的神经生物学研究很少,心理学的研究也不多。在思考这一联系的某些关节点上,我都在想当我认为存在着这种联系的时候,我是否犯了一个赤裸裸的错误。我猜我并没有错。我想敌意并不总是涉及快感,但在有些情况下,尤其是在群体与群体之间发生龃龉的时候,这两者之间似乎是密切联系着的。很明显,激素平衡、受体密度,以及各种激素的分布也很重要。大致说来,男性和女性在攻击性行为上是不同的,尽管这些行为上的倾向可以通过文化矩阵来调节,但行为上的不同还是与男性和女性的激素相关。 与此同时,所有哺乳动物的攻击性冲动都受制于自我控制,但在详细地审视脑是如何调节自我控制之前,我想在下一章探究一个更为基本的问题:我们的基因使我们倾向于和其他的人发生冲突吗? [\[1\]](#id_1_50) Jaak Panksepp,Affective Neuroscience(New York: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98). [\[2\]](#id_2_42) A.R.Damasio,The Feeling of What Happens(New York:Harcourt Brace&Company,1999). [\[3\]](#id_3_42) Michael Eid and Ed Diener,“Norms for Experiencing Emotions in Different Cultures:Inter-and Intranational Differences,”Journal of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 81,no.5(2001):869–85. [\[4\]](#id_4_34) 的确出现过谋杀男性,而谋杀者通常不止一名女性的情况,虽说会引起不快,但只要不再恶化,这样的事情也就被容忍下来。 [\[5\]](#id_5_24) Franz Boas,The Central Eskimo(Washington,DC:Sixth Annual Report of the Bureau of Ethnology,Smithsonian Institution,1888). [\[6\]](#id_6_22) N.Chagnon,Yanomamo(New York:Harcourt Brace&Company,1997). [\[7\]](#id_7_20) See http://www.rosala-viking-centre.com/vikingships.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