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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我与非我相对立的划分 你站在渡船上看着码头上的桥塔,渡船开始极其缓慢的移动,也许会有那么短暂的几秒钟你觉得是码头在移动而你却是静止的。虽说这个幻觉迅速就会被纠正,但这个经验提出了一个困难的有关脑的问题:是什么机制让脑识别出哪一个运动是自我引起的,而哪一个不是?正像我们在第2章看到的,解决“什么在运动”这个问题要求大量复杂的神经活动。即使是比人类简单的生物,比如一只要停在随风摇摆的树枝上的果蝇,也需要知道是什么(是我还是其他东西)引起了什么的运动,以及如何相应地调整飞行。一只猫头鹰猎捕闪避的兔子,或者狼群合作围捕一只奔逃的北美驯鹿,这些活动甚至面临着更大的问题。 自我与非自我之对立(self versus nonself)的第一个要点是,解决“什么在运动”这个问题是一个在动物的神经系统的演化中非常基本的问题。第二个要点是,如果脑能够解决“什么在运动”这个问题,那么脑就能够在我和非我之间做出一个基本的区分。其他更为精致的发展都可以由此展开。 使得“什么在运动”这个问题得以解决的基本面在于在脑的一个区域中计划运动的信号(movement-planning signals)会被回送给脑的感觉和更为中央的区域,这些信号会告诉这些区域,实际上,“我正在做出运动”。因此,当你的头部在运动的时候,你的视觉系统就知道取消视觉运动——并没有什么在那里运动。要是没有这样的信号,被探测到的运动就会被认为是非我的运动——是那里的什么东西在运动。所以当渡船从它的滑道中轻缓地滑出,这个运动并不是你启动的,你的脑会错误地以为并不是你而是码头在移动。 正像我们在第二章中讨论的那样,被回送的计划运动的信号通常被称为输出复制(efference copy)——是对关于我的运动(my-movement)的信号的复制。信号的这种分离(我的运动与其他物的运动相对)其优势当然就是它使得动物可以更好地预期环境中的事件,这样就可以更加有利于自我保存。这个系统的逻辑虽然说起来简单明了,但要搞清楚携带输出复制信号的神经元却一点都不简单,在这个方面还有许多悬而未决的问题。[\[1\]](#id_1_73)在此我们主要关心的是,运动来源的这种分离并不是在有意识的干预下做出的。你只是知道事情是如此这般的。 构成能动感(the sense of agency)——我是做了那件事情的人——的另一个要素涉及运动的结果是否是可预测的。如果结果完全不可预测,那么我就容易认为事情并不是由我引起的。[\[2\]](#id_2_63)造成结果无法预测的一个重要原因是事件的发生的时间是不正常的,也就是说,相对于从过去经验的预估来说,结果出现得要么太晚,要么太早。如果你击打母球(cue ball),在延迟了一段时间之后红球才落入袋中,你就会怀疑你做过什么事情使得红球出现这样的状况。 你不能给自己挠痒痒。为什么不能呢?答案是你的脑会产生一个输出复制,这个复制会回送到感觉系统,这个系统会确认是你做出了挠痒痒的动作。对此我们是怎么知道的呢? 以下就是这样一些证据。假设你控制一台设备,当你移动这台设备上的手柄时一根羽毛就会胳肢你的脚,你的脑知道是你在这样做。但是如果引入一个延迟的机制,也就是在移动手柄之后过几秒才有羽毛的动作,那么你就能够挠自己的痒痒(但如果你是一个很容易感到痒痒的人,那又另当别论了)。基本上来说,要是有了这样的延迟,你就会愚弄你的脑让它以为羽毛的运动不是你自己的做出的。这种情形意味着脑对关于“我的运动”的信号的计时是非常敏感的。 当你大声地说出“我需要买牛奶”时,紧接着就会有一个信号离开负责计划运动的脑区,并回送到负责感觉的脑区以表明声音的来源。当你只是想“我要买牛奶”时,这是一句内隐言语(covert speech)(内部言语)。有关运动计划的信号会再一次告知负责感觉运动的脑区这句内隐言语是从哪里来的——是我自己说出的,但有时候由于一些尚不明了的原因,这里的告知机制会变得不灵光。所以有时候当一个人想“我需要买牛奶”时,因为没有了携带输出复制的信号或者这个输出信号的时间出了问题,这个人就不会意识到实际上是他自己在这样想。也许他最后会以为是联邦调查局(FBI)在他的脑中放了一台收音机向他的脑发送声音。精神分裂症的一个并不罕见的特征就是听觉幻觉,对此做出解释的一个主导性假设就是输出复制的机制——确认你是你自己思想的来源——不再发挥作用了。也许并不是这一机制不发挥作用,而是这一机制运作的时间不够精确,而这一机制的运作需要非常精确的时间。 确定了在输出复制的神经生物学方面以及它与自我感之间的关系方面我们所知道的东西以后,神经科学家A.D.(巴德)克雷格考察了一个与意识的机制有关的假设。克雷格提出,就像是脑运用输出复制区分外部的运动(movement-out-there)与我的运动一样,在脑功能上存在一个更高级或者更抽象的层次,经过一个与输出复制类似的回送,这个层次在两种心智状态之间做出了区分,一种心智状态表征了我身体中的变化(身体–我,bodily-me),而另一种心智状态则表征了我脑中的变化,例如觉知到我感到愤怒(心智–我)。有关身体–我的知识涉及诸如知道我正在跑步或发声这样的事情。有关心智–我的知识使得我知道我感到的疼痛是我的疼痛,我感到的恐惧是我的恐惧。这让我可以对我所知道的东西有所把握,例如,我知道《铃儿响叮当》这首歌的歌词,或者让我对自己是一个慷慨的人还是一个吝啬的人有所把握。 通常情况下这种机制运行的非常流畅以至于当知道下面这一点的时候人们也许还会感到惊讶,那就是必须要有一个机制来确保脑的一部分知道脑的其他部分正在做什么计划。但如果这种机制停止运行我们就会清楚地知道将发生什么,精神分裂症患者的极其不幸的遭遇就是一个例子。顺便说一下,也有主张认为许多精神分裂症患者还可以挠自己痒痒的,对于将听觉幻觉归功于有关输出复制的信号在时间上的不精确这一理论来说,这个主张是支持这一理论的另一个小证据。 一个相关的现象,也就是所谓的自动书写(automatic writing),也可以由输出复制这一机制丧失功能来加以解释,而这一机制丧失功能也许要归因于脑中的多巴胺失去了平衡。一个自动书写的人在开始书写的时候相信是别人操纵着他的手在书写,因为就他自己来说他完全没有想过要写什么东西。在纸页上的书写就这样发生了而已。看起来书写这件事并没有反映书写者自己的想法和观念,书写是无目的进行的,因此它必定是鬼怪精灵或异灵(alien)作用的结果。 [\[1\]](#id_1_72) Robert H.Wurtz,Wilsaan M.Joiner,and Rebecca A.Berman,“Neuronal Mechanisms for Visual Stability:Progress and Problems,”Philosophical Transactions of the Royal Society B 366,no.1564(February 2011):492–503.doi:10.1098/rstb.2010.0186,PMCID:PMC3030829. [\[2\]](#id_2_62) P.Haggard and V.Chambon,“Sense of Agency,”Current Biology 22,no.10(2012):R390–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