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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美赫巴巴让我们给神下定义。我们做了各种各样的尝试,但巴巴不满意。他说当“神是什么”这个问题被问起时,答案便是“什么不是神”。他接着说:“亘古以来,一个又一个时代,你们一直试图找到神,但却做不到。百千万人中只有一人证悟神。为什么如此众多的人全心全意地、真诚地努力寻找神,却只有极少数人找到?如果神存在,他也的确存在,那么为什么我们不能找到他?” 巴巴回答了自己的问题。“企图寻找神,这是人的愚蠢。谁能找到未曾丢失的东西?神永远是。停止对他的找寻,失去你自己,你将证悟他。”这是巴巴教戒我们的:你一旦失去自己,便证悟神。不是通过寻找,而是通过消灭自我;不是通过“我们是求道者”的自我断言,而是通过在他的爱里失去我们自己。 通过更多地想念他来失去你自己。我们这里的人也是同样,现在我们想念他。他肉身和我们在一起时,他的“在”若此,以致没有想念的空间。我们此时此地的在一起与“在他面前”是相当不同的。在你们面前,我的头脑有充分的机会想念他的生活的各个方面。但是他的“在”是如此地压倒一切,它包纳了一切。我们什么都没剩下,什么都没有,连我们应该想他这个念头都没有。 不过,念头还在——但它们是围绕着巴巴的,围绕着他的福利,他的舒适,他的工作。可以说,我们为这些念头而不安,但那其实不是什么不安,因为那是一个游戏——其中我们用全部的时间联系他,走向他。 静心必须服务于一个目的:稳定求道者的心,使一个人少想自己的生活,最终使他彻底忘记其假我。如果静心反而让人记起他或她自己,那么静心的目的就没有达到。一个人得小心,谨防被任何形式的静心所系缚,那样静心就变成了仪式。 美赫巴巴向那些和他一起生活的人揭示——真正的静心是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持续不断地想念他。无论是吃饭还是喝水,赴宴还是斋戒,上厕所还是洗澡;无论是忙于公务,还是卧床休息;无论是静心还是娱乐,睡眠还是走动,我们都应总是想着他,应该始终把他当作我们的永恒伴侣。没有比这更好的静心形式了。这是自发的静心,这个静心不设置时间、地点、姿势、戒律或者苦行,这里,每一个呼吸都投入对他的想念。 最终,我们会完全忘记自己,只在他的恩典里行动和生活。这样的生活是真正的有福。 这是我们所理解的静心。静心究竟是什么?我们和他一起生活时是没有机会静心的。静心需要某种分离。每时每刻,每一件事都使我们同他“在一起”。他从不缺席时,我们是不可能静思他的。 一天,巴巴问满德里,献出生命和失去生命哪个更难?每一个人都问到了,最后,有人说:“当然是失去,巴巴。”巴巴回答:“说得对。献出生命有什么难?为了某个崇高的事业、荣誉、宗教或者国家而献出生命,相对来说是容易的,甚至懦夫都有可能在某个突发的冲动之下放弃自己的生命。但失去生命则是每时每刻都在死亡,为了完全顺从神圣意志,一个人每分每秒都在经历自我消除的剧痛。” 在巴巴面前,是持续地向他失去你的生命过程。我们活着,同时却死去。可以说我们必须“不在”那儿,我们的自我“不在”,在他面前,活着却又不让我们的自我“在”。 当然,有些时候我们会把巴巴视为当然。的确,有时候我们也会感到沮丧,巴巴出于慈悲,给我们讲了下面的故事。巴巴没提我们的心情或对他的态度,他只是问我们想不想听故事,然后开始讲述。 从前波斯有一位国王,拥有疆域辽阔的国土,他治国严明,国泰民安。一天,没有告知任何人,国王上了京城大街,而不是坐在宝座上。一时间,王公大臣们以为这是他一时的心血来潮,但日子一天天过去了,国王继续在大街上流浪,他们开始怀疑可能出什么问题了。 他们找到国王,请求他:“陛下,您现在还不回宫殿吗?”他却答道:“宫殿?哪个宫殿?这才是我的宫殿,这是我宫殿的穹顶。”他指着天空说。他们意识到国王的脑子出毛病了,一致决定应立他的弟弟和弟媳为继任国王和王后。 国王继续在城里流浪,乞讨食物,毫不关心自己的境遇。他已被习惯地称作巴鲁,人们很快便忘记了他曾经还做过国王,他成了笑柄——被孩子们取笑的对象。而巴鲁的弟媳,现任皇后,内心一直怜悯巴鲁,从不认为他疯了。反而把他视作神醉者而敬重他。 多年过去了。一天,皇后和宫女们在海滨散步,遇见在沙滩上玩耍的巴鲁。他坐在那里,用手把沙子拢成一大堆,遂又扒拉开,然后再把沙子统统捧回原处,一直抿着嘴偷乐。皇后受吸引和他攀谈起来。 “巴鲁, 你还认识我吗?你知道我是谁吗?”“当然,我知道你是谁。你是这个国家的王后。” “你在做什么,巴鲁?”“哦,我很忙。我在为那些配得的人在天堂里建造城堡。”“你在这儿建城堡?”“是的,”他回答。“我配得吗,巴鲁?”她问。巴鲁看了看她,“配得。”他回答。“那你愿意为我建一座城堡吗?”她问。“当然,不过,你得付价。”“什么价?”他指了指她佩带的一串宝石项链。 尽管这是丈夫送给她的传家之宝,但她立刻取下来交给巴鲁。他端详着,随后一边大笑,一边扯断项链,把宝石一颗接一颗扔进海里。扔完最后一颗宝石,他抬眼看着她说:“去吧。在天堂都已经为你建好了。走吧。” 王后和宫女们高兴地离开了,在海滩上玩得很开心。王后从没想过她或许做错了什么,在她看来,那只不过是一串值钱的石头罢了,仅此而已,她把它完全抛在了脑后。然而过了几天,国王注意到妻子再没戴过那条项链。“你不喜欢我送你的那条项链吗?”他问她。她猛的想起了那件事。“喜欢,我喜欢。但我把它送人了。”她坦白。“把它送了人!你把它送给谁了?”“巴鲁。”“什么,巴鲁,那个疯子!”“对,他要它。”她随后道出原委。 国王大发雷霆,一场唇枪舌战在两人之间接踵而来。他试图让她明白,她没有权利把项链送人,因为它实际上属于王国而不属于她个人,它是王室财产的一部分。她回答说,一条小小的项链有什么大不了,再说,这么做又有什么害处呢?毕竟,巴鲁才是真正的国王,如果他想要项链,他完全有资格。 你能想象得到,一句不让一句,直到他们对彼此大为光火,互相不再讲话。几天过去了,两个人都不和对方说话。直到一天夜里,午夜时分,国王做了个可怕的噩梦,他在床上碾转反侧,呻吟大喊着,显然处于极度的悲痛中。尽管王后还在生气,但她的心软了下来,她可怜自己的丈夫,把他叫醒了。 他呻吟着醒来,浑身是冷汗。“噢,我做了个多么可怕的噩梦啊!”他叫道,坐起身,一五一十讲那个梦。 巴巴讲述所有这些情节时的种种手势,我仍然记忆犹新。他把脸转向一边以示王后拒绝和丈夫讲话的样子。他表演丈夫做了噩梦,醒来时浑身发抖的样子。我无法给你们描绘出巴巴给我们的那些生动画面,我给你们的只是故事的梗概,好似未加调味品的饭菜。 “我梦见,”国王说,“我死了,被领进天堂的一道道大门。我四处转悠了一阵子,欣赏着景色,但渐渐地,我开始感到疲惫,渴望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四围都是城堡,但每一次我试图走进一座城堡,主人都会拦住我说:‘这是我的。’每到一处,每一次,都会发生同样的事情。我越来越疲惫,变得垂头丧气,最后甚至害怕起来。何时我才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地方呢? “我又来到一座城堡前,当我走近时,从底楼开了一扇窗户,我看见了你的脸。我大大松了口气——终于找到自己的城堡了。我急忙往里走,你却拦住我说:‘这里谁都不可共用一座城堡。一个人一个。’于是我再一次被弃之门外。那种经历太可怕了,哪儿都没有我的方寸之地。就在这时,你叫醒了我。” 王后安慰了国王,帮助他平静下来,随后提醒他。“你还记得上个星期发生的事吗?”她忍不住挖苦他一两句,“你对我把项链送给巴鲁这件事大发脾气,而他作为交换愿意为我在天堂里建一座城堡,可是现在,看看吧!”国王太悲惨了,王后不忍取笑他,她动了恻隐之心,建议说:“你为什么不让巴鲁为你在天堂里建一座城堡?他是你的兄长,你若要求,他肯定会答应你的。” 国王立即同意了,巴鲁被带到宫殿。他被彻底擦洗干净,换上王室服饰,被请坐在国王宝座的对面。“巴鲁,你认识我和这位夫人吗?”国王问。“认识,”巴鲁回答,“你是我的弟弟,也是国王,这位夫人是你的妻子——王后。”“巴鲁,你还记得你在海滩上对她说,你在天堂为那些配得的人建造城堡的事吗?”“记得,那是我一直在做的。”“我不配得天堂的城堡吗?你不愿意为我建一座吗?”“当然可以,不过,你得愿意付费,”巴鲁回答。 国王立刻从脖子上取下一串珍珠项链,递给巴鲁。巴鲁只是看着国王,说:“还有呢?”国王又加了一条项链,但巴鲁还是说:“还有呢?”国王把珠宝一加再加,但巴鲁仍然无动于衷,不停地问:“还有呢?”国王取出他所有的珠宝,甚至派人去皇家宝库取来一些稀世珍品,而巴鲁的回答依旧:“还有呢?” 最后国王爆发了:“为什么我妻子只给你一条项链,你就给她建了城堡,而对我你却一要再要,一再地说‘还有呢?’为什么我的城堡花的钱要比她的多的多?”巴鲁大笑:“即使你把整个王国给我都不够。” 国王茫然无措。 “为什么?我怎么啦?”“你知道天堂城堡的价值。”巴鲁回答,“那天在海滩,你的妻子完全相信我的话——我在天堂建城堡。我要什么价,她立即出手。她没有讨价还价,也不记回报。而你现在却在这里讨价还价,因为你知道你所求之物的价值,即使你放弃整个王国都不够。放弃王国并放弃你自己,只有这样你才可能在天堂里拥有自己的城堡。” 巴巴讲完了故事,评论道:“你们都知道这个故事的含义吗?最初我叫你们放弃一切,来和我一起生活,服从我的命令时,你们这么做了,虽然你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们受吸引这么做。你们心甘情愿地放弃在世间拥有的一切,以便来到我的身边,和我一起生活。但你们并不知道这么做的价值。 “而有一天全世界都将知道我,知道我是谁。那时,即使世上的国王们愿意放弃王国来跟随我,那个价钱都太低了。你们来到我的身边所付的价钱,对我来说足够了,因为你们不知道你们在做什么,而是信任地依赖我的话,想都没想你们这么做会得到什么。”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有时告诉你们所有来的人,你们是多么幸运,因为你们现在来仅仅是爱带你们来。全世界都将认出巴巴的的那一天将要来到,那时人群将蜂拥而来,很多的人会来找巴巴。可他们为什么来?他们将带着讨价还价的心态而来,想从中得到些什么。甚至那些真诚的人也很难从脑中排除这种动机,因为那个时候,来找巴巴将对一个人有好处,作为巴巴的跟随者会有利于个人的生意和名声。所以现在能来巴巴这儿好——当唯一的动机是爱时。 译自《曾经如斯——跟美赫巴巴一起生活的故事》That’s How It Was, Stories of Life With Meher Baba by Eruch Jessawalla, Sheriar Foundation, 1995 翻译:美赫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