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想知道美赫巴巴是怎么谈“愤怒”的吗？你们发怒吗？我记得有一次有人向巴巴坦白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有时生气，勃然大怒。”巴巴说：“你为何要对此难过？我不想要石头围着我，我要的是活生生的人。你感到愤怒是很自然的。” 美赫巴巴接着解释说，虽然一个人感到愤怒是自然的，但他也应该控制愤怒的表现。勃然大怒，发脾气，乃至反目相击都不好。若有人欺负你，你应该表示抗议，以便不受人利用，但抗议并不意味着伤人。表示愤怒，但内心不真的生气。 其中的区别有时难以理解，不过，巴巴给我们讲了一个很好的故事，让我们明白这一点。你们想听吗？ 这个故事发生在先知穆罕默德时代。穆罕默德有个门徒叫阿里，阿里非常强壮，但他脾气也很暴躁。穆罕默德时期，起初只有少数人跟随他，成千上万的人反对他。少数的忠信者受到多数不信者的迫害，不但被嘲笑辱骂，有时甚至还被骚扰。 这会激怒阿里，谁骚扰穆罕默德的跟随者，他就猛揍谁。 过了一段时间，迫害减少了，因为所有的人都害怕阿里动怒。人们都知道，没有人强壮如阿里，没有人能在体力上与他抗衡。如果阿里听说有人袭击跟随者，他肯定会狠揍冒犯者。这样，由于阿里的勇气和力量，一小批跟随者的生活变得好过多了。可是同时，阿里的自我也开始膨胀。他开始对自己的强大骄傲起来。 穆罕默德看到了这一切，把他极其珍爱的阿里叫到跟前说：“我对你的力量和你用这种力量保护信众的方式，感到很满意。这很好。但你必须记住，不可在怒中打人或杀人。所以现在我给你一项命令：保持你作为信众保护人的形象，必要时出手保护弱者和无力抵抗者，但切莫在怒中伤人。” 当然，阿里接受了这项命令，下决心尽最大努力服从。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保护别人，又不发怒，几乎是不可能的。由于他服从主——穆罕默德——的决心坚定，他开始回避那些可能会诱惑他怒打敌人的情形。起先，阿里的名气足以使对手退避三舍。但是时间一长，对手们注意到阿里不像以前那么活气十足地保护社区了。有人会冲他们的人扔石头，阿里则放过他们。敌人渐渐开始再度猖狂起来。他们发现，阿里可能会冲他们吼两声，威胁他们，但他似乎并不情愿像过去那样真的动手打人。他们对阿里这个费解的温顺好生奇怪，最终他们探听到穆罕默德的命令。 听到穆罕默德的命令之后，敌人的阵营一片欢腾，知道他们现在没有对手了。他们决定充分利用这个局面，便立即向穆罕默德的跟随者发出挑战。他们建议，每一方推选一名斗士参加决斗，一次性解决所有的争端。“如果我们的斗士获胜，那我们就知道穆罕默德是假的，你们都必须不再跟随他。如果你们的斗士赢了，那我们就俯首称臣，相信穆罕默德。” 穆罕默德的跟随者别无选择，只好接受挑战，但他们陷入一阵喧嚣。谁来做他们的斗士？除了阿里，营区里没有人可与对手推选的任何一个斗士抗衡。没有阿里，他们注定失败。唯一的办法是说服阿里参战。他们都去求阿里参战，可他却回答：“先知限制我不可怒中伤人，不发怒我怎么能战到底？我不想违反先知的命令。”“但这可关系到捍卫信仰，我们必须得有人迎接挑战。”最后，他们说服阿里做他们的斗士。 按照习俗，定下决战的日子，将决出雌雄。那天到了，就像个重大集会，双方所有人都从各自的营地前来观看。对手看到阿里，害怕起来，他们没料到阿里会参战，并且知道自己的斗士根本不是阿里的对手。但现在已无路可退，只得硬着头皮迎战。 决战开始了，凭借超人的力气，阿里不但毫发未损，而且还毫不动怒地缴了敌人的械，将他摁倒在地。阿里骑在对手的胸上，准备将匕首刺入敌人，杀了他。对手知道彻底完了，但他想起了穆罕默德的命令，于是下决心让阿里发怒——只有这样他才有可能获救。他吐阿里，而阿里只是笑笑，高高地举起了匕首。 于是他开始用最下流的话辱骂穆罕默德。阿里立即大怒，一怒之下，几乎将匕首刺入那人的喉咙，但在最后一刻，他控制住自己，将匕首插到地上。先知说过，他决不能怒中伤人，因此阿里站起来，离开了决斗现场。这意味着他输了，但是服从穆罕默德的命令对他来说比输赢更重要。 看到这里，人群震惊了。他们几乎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如果只为服从穆罕默德的命令，阿里情愿失去一切，那么穆罕默德绝不是普通人。只有先知才激发如此非凡的崇敬和服从。”这就是人群中的那些人所想的，他们被亲眼目睹的情形深深打动了，结果是不但没要求穆罕默德的跟随者遵守挑战的协约，他们反而自愿成了跟随者。 这其实不是两个斗士之间的格斗，而是阿里体力和易怒倾向之间的较量。格斗中他发了怒，但他服从了主，没有表现愤怒。他战胜了那个弱点。巴巴告诉我们，可以参与并赢取一场战斗，但要当心，你一体验到愤怒，便被束缚了。 还有一个对愤怒性质的很好阐释，是至师罗摩克里希那给出的。他来自加尔各答地区，恒河流经他的埃舍。一天，罗摩克里希那和弟子们站在河边，他指着一条逆水而行的船，讲了下面这段有关愤怒的寓言。 逆流而上的船夫看见远处另一只船顺流而下，直向他冲来。他喊到：“嘿，当心！转向，注意！”但是那条船继续向他冲过来，及至近前，他才看清船上没有人。此时他还打算继续叫那只船转向吗？不会，他只是要改变自己的航向，躲开那条横冲直撞的船。罗摩克里希那说：“发怒的人就像一只没有船长的船。当你看见上面没有船长，就绕开，不要站在那儿，愤怒地对它叫喊。把船开到一边去。否则，两条船都将没有船长。” 我们的本性如此，所以都会发怒，但要努力控制它，努力约束它。感到愤怒是自然的，但要努力控制其表现。努力保持理智镇静，不要心生憎恨。如果你对人发了火，冲着人家大喊大叫，那么过后，就应立即去向这个人道歉。我们有一种倾向，当我们生了某人的气，或者产生了某个争执，会转身离去，甚至在平静下来之后，也不想再理睬人家。这不好。即使你关上了门，至少也要留一扇窗。否则，整个关系就会停滞，发出恶臭。 最好的做法是走向那个人说：“原谅我。”即使是别人先发的火，明知如此，也要说：“请原谅我。我发了火。原谅我，我那样做不好。” 也许是你的父亲，请他原谅你，他必定像黄油一般融化。重要的一点是，一个人必须变得像孩子一样。一个人得变小，一个人得祛除自我。我们已经过了维护自我的动物阶段，我们现在是人了，所以我们现在已经到了自我消除的阶段。不过，对所有人都总是保持谦卑、爱和友善，也是不自然的。我们会经常发火，这是自然的。即使我们努力控制愤怒的表现，那个时刻肯定会发生——我们控制不住而爆发。但当我们平静下来时，应该去请求原谅。这是一个人应该做的。 译自《曾经如斯——跟美赫巴巴一起生活的故事》That’s How It Was, Stories of Life With Meher Baba by Eruch Jessawalla, Sheriar Foundation, 1995 翻译：美赫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