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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是否存在,大多数人甚至想都不会想,因而自然对神不怎么热衷。还有一些人,因受传统的影响,属于这个或那个信仰,从周围环境中获得对神的存在的信仰。其信仰强度刚好足以将其束缚于某些仪式,教规或看法,却很少拥有给一个人的总体生活态度带来根本改变的必要活力。还有一些人具有哲学头脑并倾向于相信神的存在——要么因为个人的思辨,要么因为他人的断言。对于他们,神充其量是个假设或理性概念。这种不冷不热的信仰本身,永远不能成为激发认真求道的足够刺激。这些人不是从亲身知识中知道神,对于他们神不是强烈渴望或追求的对象。 一个真正的求道者不会满足于道听途说的灵性现实知识,也不会满足于纯粹的推理知识。对于他,灵性现实不是空想的对象,而接受或拒绝这些现实对其内在生活有着重大的意义。因此他自然坚持对它们的直接知识。这可以用一位大哲人的故事来说明。一天哲人和一位道行颇高的朋友讨论灵性问题。谈得正起劲,一群人抬着一具尸体经过,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这是肉体的结束,但不是灵魂的结束,” 朋友评论。“你见过灵魂吗?” 哲人问。“没有,” 朋友答。哲人依然对灵魂持怀疑态度,因为他坚持亲身的知识。 求道者虽然不会满足于二手的知识或单纯的猜测,但也不对尚未进入其体验范围的灵性现实的存在可能性封闭头脑。换言之,他意识到自己个人体验的局限性,拒绝把它用作一切可能性的衡量标准。他对超过自身体验范围的一切事物都持开放的态度。不因道听途说来接受之,也不仓促否认之。体验的局限性往往倾向于限制想象力。因而一个人会认为除了可能进入其以往体验范围的东西,不存在其它的现实。但是其生活中某些事情或偶发事件,常常会促使他冲破自身的教条框框,并且变得真正地思想开放。 这个转变阶段也可以用同一个哲人生活中的一个故事来说明。哲人碰巧是位王子。上述事件发生几天后,他骑马时看见有人迎面走来。行人挡住马的去路,哲人傲慢地命令他让路。行人拒绝,于是哲人下马,接下来是下面的对话:“你是谁?” 行人问。“我是王子,” 哲人答。“可我并不知道你是王子,” 行人接着说,“只有知道你是王子,不是别人时,我才会接受你为王子。” 这次遭遇使哲人觉悟到这样的事实——神也许存在,尽管他尚未从亲身体验中认识之,就像他实际上是王子,尽管行人尚未从亲身经验中认识到那样。现在他对神的可能存在持开放态度,郑重地决心亲自解决这个问题。 神要么存在,要么不存在。他如果存在,那寻找他就有充分的理由。他如果不存在,寻找他也不会损失什么。但是人一般不会自愿而愉快地转向真正的求道。一定得是对那些诱惑他,让他难舍的世俗物的幻灭,才能迫使他去求道。常人完全地专注于浊世界的活动。经历各种各样的苦乐体验,连更深奥实在的存在想都不想。他尽可能地享受感官的快乐,并躲避不同类型的痛苦。 “吃喝玩乐” 是他的哲学。然而,尽管不停地寻求快乐,他却不能完全避免痛苦。即使成功地获得感官快乐,他也常常因此厌腻。就在他这样日复一日经历不同体验的时候,经常会出现某种情形,这时他开始自问,“这一切的目的是什么?” 诱发这种念头的,可能是某个他对之毫无思想准备的不幸事件。也可能是某个有把握的期望受阻挠。或者是其境况的某个重要变化,要求根本的再调整和习惯的思维与行为方式的放弃。通常这种情况产生于某个强烈欲望的受挫。如果一个强烈欲望碰到死胡同,毫无实现的希望,心理会受到如此的打击,以至不能再接受迄今为止从未被怀疑过的生活方式。 在这种情况下,一个人可能变得彻底绝望。如果该精神波动所造成的巨大能量得不到控制引导,甚至可能导致严重的心理错乱或自杀企图。这种灾难会战胜那些绝望兼轻率者,因为他们让冲动任意支配自己。绝望之失控力只能造成毁灭。而对于一个善于思考者,在类似情况下绝望会产生完全不同的结果,因为它所释放的能量得到明智的控制,被引向某个目的。在这种神圣绝望的时刻,一个人作出重要决定,去发现和实现生命的目标。因而有了对永恒价值的真正探求。从此那个拒绝沉默的迫切疑问是,“这一切将导致什么?” 一个人把精力集中于发现生命目标时,会创造性地使用绝望的力量。他不再满足于现世中昙花一现的事物,对其迄今为止不加疑问所接受的一般价值彻底怀疑。他唯一的愿望是不惜任何代价找到真理,不完全找到决不罢休。神圣绝望是灵性觉醒的开端,因为它激发对成道的渴望。在神圣绝望之时刻,当其它一切都似乎让步时,人决定冒任何风险去确定在面纱的背后,什么才对生命具有意义。 一切的寻常安慰都对他失去效用,但同时其内在声音拒绝与生命毫无意义的立场完全和解。假若他不设置一个自己迄今未知的隐藏实在,那就没有什么值得为之而活。对于他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存在着一个被先知们称作神的隐藏灵性实在,要么一切都毫无意义。第二个选择根本不能为整个人格所接受,所以他必须尝试第一个选择。因此人在世俗事务中陷入绝境时,便转向神。 既然不能直接达到他所假设的这个隐蔽实在,他便通过考察其平常的经验,以获得引向某个重要彼岸的可能途径。于是他对通常的经验进行反省,以便获得对道路的某种启发。这涉及到从一个新的角度看待一切事物,要求对每一个体验的重新解释。他此时不仅具有经验,而且试图测量其灵性意义。在向这个隐藏的存在目标迈进中,他不仅仅关心它是什么,而且还关心它意味着什么。这一切对体验的认真再评价,使他获得开始新探索前所不能得到的见地。 对一种体验的再评价相当于一点新的智慧,而灵性智慧的每一点增加,都必然会带来对一个人的总体生活态度的某种修正。所以对神或者说隐蔽灵性实在的纯粹理性探求,在一个人的实际生活中产生回响。其生活成为对被认知的灵性价值的真正实验。 他越是对自身生活进行明智而有目的的实验,他对生活的真正意义的认识就越深刻,直到最终他发现,随着经历其精神生命的彻底转变,他也逐步达到对生命本来的真正意义的正确认知。随着对生活的真正本质和价值的清晰和平静视见,他认识到自己一直绝望地寻求的神,既不陌生亦非隐藏和外异的实体,而是实在本身,非某个假设。神是无遮视力所看见的实在——他是其一部分,其中有他的整个存在,他事实上与其相同的那个实在。因此,尽管他以寻求某种全新的事物开始,实际上却达到对一个古老事物的新认识。灵性旅程不在于抵达某个新目的地——在此一个人获得自己不曾有的,或成为自己不曾是的。而是在于驱散他对自身和生活的无知,和那个始于灵性觉醒的认识的逐渐成熟。找到神即回归到自己的大我。 田心译自美赫巴巴著《语录》第 6 版,1967 年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