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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普纳安顿下来,默文继续照常每晚拜访巴巴简,在她身边至少待两三个小时。巴巴简很少让人碰触她的身体,甚至不让顶拜她的脚,或亲吻她的手,但默文在跟前时,却叫默文为她挠背或按摩。直到她轻语“好了”,默文才停手,于午夜时分回家。这时默文的手指已僵得伸不直。 默文躺在床上,但眼睛大睁,依然不眠。凌晨4点起床,在家里走动。当晨曦照亮普纳时,他便优美地唱起琐罗亚斯德教祷文——如他整个童年所做。甜美的歌声令家人邻里欣悦,他们每天早晨都盼着听他歌唱。 默文的音质独特——饱含深情——全身心投入。无论谁听见,都能感受祷文的含义;他的歌声振奋人心,促人爱神。有人说:“他的声音就仿佛海浪从海洋升起,一切皆融入其中。” 随着下降重获人类意识,默文开始一天吃两餐,早餐喝茶或咖啡。食量仍不足以维持一个正常人。但他起码开始定时进餐,母亲自然很高兴,尽管仍担心他的体重。 这个期间,默文一月一次,到舍地见赛巴巴几分钟,再到堪多巴神庙跟乌帕斯尼小住几日。有时贝拉姆吉陪同,有时寇度随行。但他总是单独和乌帕斯尼待在庙内。(注:嘉姆希德也陪默文去过舍地一次。)在默文拜访期间,乌帕斯尼·马哈拉吉对他详细解释了琐罗亚斯德的生平、使命和神性。按照琐罗亚斯德教牧师的教义,琐罗亚斯德是先知之一,是神的使者,不是神的化身,阿瓦塔。乌帕斯尼解释说,琐罗亚斯德教的拜火仪式教规,与琐罗亚斯德的真正使命基本上无关。因乌帕斯尼传递的密知,默文接受琐罗亚斯德是阿瓦塔——神的人身化现。当他试图对帕西和伊朗尼亲友邻居传递这些灵性真理时,有关其宗教创立者的这些密意知识,自然令他们震惊不安,尤其是当地的琐罗亚斯德教牧师。在这个方面,默文后来常引述卡比尔的诗句: 古鲁和戈文达同时站在你面前; 你该向哪一个顶礼? 顶拜向你示现戈文达的古鲁恩典! 戈文达是绝对上帝——非人格神。古鲁是人身上帝——人格神。正统琐罗亚斯德教徒不承认作为人格神的古鲁,对默文的话不以为然。 表面上,默文似乎开始恢复正常人类意识,但他仅能识别眼前事物。他由内在圣歌推动,神意驱动,像个机器人,尽管在陌生人眼里他行为还算正常。 见默文恢复得差不多,希芮茵催他找工作。默文不喜欢这主意,但迫于母亲的压力,违心接受了一份工作,在普纳一家知名砖厂做职员。一天默文乘老板的轿车,坐副驾驶的位置。司机意外撞了一个过马路的老妇人,坐车后座的砖厂老板却叫司机继续开,别停。很多人认得这部车,老板很快被捕,次日被法庭传唤。默文也被传讯。 在法庭休息室等候时,老板告诉默文:“轮到你作证时,别承认,就说我们当时在别处。” 默文回答:“我做不到。那是撒谎。”他出庭时,据实作了陈述。 老板提心吊胆,法官裁定事故非司机单方面的过失,但老板知情不报被判200卢比的罚金。几日后,老板又叫默文开假发票,默文拒绝,不高兴地撕了文件,告知老板:“你搞歪门邪道,我不再为你工作了!”砖厂工作就这样很快结束了。 希芮茵又催默文再找份工作,他被古吉拉特的纳戈尔村录用为教师。默文授两门课,英语和波斯语。每月薪水200卢比,将一半寄回家给母亲。但这份教书工作持续了仅几个月时间,默文不是辞职就是被解雇了。(默文离开纳戈尔村教学工作的详情没有记录,但就是在纳戈尔村时期,他创作了神圣主题图表。26年后,1943年在美拉巴德的一次聚会上阐释和发布该图表。参照《神曰》241-243页对图表的详细描述。) 默文回到普纳,希芮茵又想为儿子找份稳定的工作。认为默文越早日有一份稳定工作越好,“精神苦闷” 好得也就越快。在找工作这件事上,母亲不让他得闲,日复一日缠得他头疼。 默文每次去拜访乌帕斯尼·马哈拉吉,都不告诉母亲,不然就会发生口角。他会如实告知姨母琵拉玛西,在这位异常疼爱他的姨母家里,他曾度过大部分的少年时光,和伙伴们排演戏剧也是在那里。 默文十几岁时,希芮茵有婴儿(阿迪)要照顾,不喜欢默文带一帮朋友来家。琵拉玛西却喜爱让默文带伙伴们到自己家,大家围坐在地毯上,讲印度教和伊斯兰教至师、圣人和奇迹故事。琵拉玛西和鲁斯特姆玛萨(马萨吉)家有个大院落,默文和朋友们常在院里打板球。默文一天不到她家,琵拉玛西都会担心。因此默文每次离开普纳去舍地,都告诉姨母,叫她不要担心,还说一回来就来看她。结果默文不在普纳时,只有琵拉玛西知道默文的行踪。他从舍地返回时,则会给她带来乌帕斯尼·马哈拉吉的帕萨德。 一次,默文告诉母亲他打算去孟买看嘉姆希德,却乘巴士去了舍地,跟乌帕斯尼·马哈拉吉在一起。希芮茵生起疑心,磨姊妹告诉她默文的真实去向,琵拉玛西假装不知。默文之弟佳尔小时候充当母亲的间谍,向希芮茵详细汇报在琵拉玛西家发生的一切。这次,佳尔跟踪默文到公交车站,见他没买去孟买的车票,而买了去别处的。希芮茵因此完全清楚默文不在孟买,对姊妹不跟她讲实话很生气,也对默文骗她而愤愤不平。默文一回来,她就数落起来:“我告诉你第一百遍——找份工作,坚持下来!想想你的未来!考虑下如何谋生!考虑考虑结婚!……别再浪费生命跑这跑那,找什么圣人!你能理解我吗?你明白我在对你说什么吗?” 正值第一次世界大战如火如荼,默文对母亲的不停烦扰不胜恼火,说道:“我决定参军!打算上战场!” 希芮茵一听急了,道:“噢,不,不成!你不行!不能去打仗!好好待在普纳家里!”这个策略管了用,有好些日子默文得以安生。 琵拉玛西和丈夫马萨吉有一双儿女:儿子埃斯潘迪亚(后被昵称为彭度)和女儿娜佳。全家人都完全信爱默文,非因亲属关系,而因他的性格魅力。 默文的歌音超凡,他会在黎明时分唱诵波斯祷文。琵拉玛西家就在附近,埃斯潘迪亚回忆道:“我童年时期,我记得,巴巴会高唱颂神的波斯诗歌。每天清晨5点,我记得,我还在床上睡觉,就听到他的歌声。没一个邻居抱怨歌声打扰了睡眠,因为大家喜爱那些歌和他的歌声。‘啊,是默文在唱。’他们会说。” 琵拉玛西要默文教她儿女琐罗亚斯德教祷文,教他们如何每晨在腰间系圣线。两个孩子也深爱默文。一次,少年埃斯潘迪亚怅惘地想:“默文要是琐罗亚斯德,该多好。我们没见过我们的先知,默文就像他一样慈爱。他祷文唱得那么优美,性格又那么好。我希望他就是琐罗亚斯德。” (注:圣线是琐罗亚斯德教徒以特定方式在腰间围系的一条粗线。在他们的宗教里被视作神圣,因为它象征着一个人与神相系相连。其深层含义很可能与业相的缠绕与解开有关。) 默文的舅父鲁斯特姆和妻子琵罗佳居住加尔各答。1916年间,希芮茵叫默文去和舅父舅母住一住,换换环境,改善一下心境。然而,离开了朋友们,默文感到不自在,不舒服。一天,鲁斯特姆的同事卡瓦斯·喀陶见到默文,深受吸引。他邀请默文到他家住,默文谢绝。卡瓦斯为喀陶剧团的业主,剧团定期在印度各地巡回演出,卡瓦斯邀请默文任业务经理。 默文礼貌地对卡瓦斯说:“先生,我不打算找工作。” “我会像亲生儿子一样待你,”卡瓦斯回答,“你想要什么条件和薪水,我都会满足。别说不。” 默文道:“请别再逼我。”但卡瓦斯锲而不舍。 在加尔各答三个月后,默文回到普纳。与此同时,鲁斯特姆已给希芮茵写信,讲了喀陶先生对默文的赏识、提供的工作和默文的回绝。结果默文一到家,就领受了母亲对他前程的又一通责难。她认定儿子在浪费生命。在她的坚持下,默文别无选择,只得给喀陶先生写信,接受剧团的经理工作。很快又返回加尔各答。他的第一件任务是,随同演员们到北印度的拉合尔(现巴基斯坦)巡演。 然而默文无法忘记在普纳的朋友们,尤其是和他常通信的贝拉姆吉。他在一封信中写道: “亲爱的贝拉姆吉: “境况迫使我做不喜之事。我不得不吃不想吃之食,穿我不愿穿之衣。 “神啊!怎样的羁绊!何等的束缚!” 离奇的是,默文发出此信不过几个月,(1916年8月16日)卡瓦斯·喀陶去世,剧团解散。默文欣然返回普纳,这一次既非辞职亦非解聘,母亲无从指摘。〔注:鲁斯特姆和妻子琵罗佳后从加尔各答迁回孟买,鲁斯特姆在“帕西剧团”做演员。还是“帝国电影公司”助理导演。〕 自1915年与赛巴巴和乌帕斯尼·马哈拉吉初次见面,默文开始了一种可怕习惯,贯穿他往正常意识下降的整整7年时间。每天,他都会在自己房间,连续几个小时,用额头撞石铺地板。有的日子,他从下午1点到5点,去普纳的高里巴区或去静塔,坐在树下,继续这种可怕仪式——用额头撞石块或石墙!不是单纯地轻磕石面,而是全力一再撞击——总是致伤流血。 连续撞击一个又一个小时之后,默文会瘫倒。之后拭去脸上的血迹,清理一下,用手帕做绷带和头巾系在额头,将伤口藏起来,以免回去被家人看到。 街坊邻居,尤其是亲戚们,以为默文头缠手帕是赶时髦,不知其真正原因。只有默文的密友们知道,他的早晨和下午是怎样度过的,但他们没向默文的家人透露,尽管无法理解他的奇怪举动。 在拉合尔为“喀陶剧团”工作时,默文也进行这种自伤行为。演出期间他负责管理戏服和道具,每每工作到深夜。白天剧团的人睡觉,只有他早早起床,悄悄溜到一个僻静地,对着石板撞头,一连几个小时。 为从上帝意识“我是神”之最高灵性状态,下降到“我是人”之正常人类意识,要蒙受无法想象的痛苦。不过,在从上帝状态向正常或世界意识下降的极度痛苦过程中,这种撞头对默文却是一种安慰。 对这段似乎痛苦的日子,默文自己后来是这样描述的: “这种连续击头,在我下降中的真正痛苦期间,是给我某种缓解的唯一东西,那种痛苦我再三说过,是难以描述的。我从额头撞石中感受的轻松,类似于一杯浓茶对压力过度者的功效。” 实际上,重获正常人类意识的巨大痛苦,只有连续地撞头这种身体痛苦,才能带来一定程度的缓解。 默文从拉合尔返回普纳不久,父亲生病,须赴孟买住院手术治疗。父亲不在,默文觉得有义务照管“希瑞亚茶馆”。于是从清早开始整天在茶馆,端饭侍茶收银,总理茶馆生意。 在1917年的这些日子,相对于打理茶馆生意,默文更专心于写诗和格扎尔。不过,在处理茶馆事务上,默文并不马虎,也不易受蒙骗,只是对赚钱没兴趣。 一天,他在茶馆用波斯语创作了下面这首格扎尔: 自从目睹至爱面, 至今铭刻我心田。 方寸割裂千百片, 唯留分离苦熬煎。 玫瑰之爱作智慧, 至爱卷发成纠缠。 忆念殷殷学夜莺, 穿过发丝落心间。 自我歼灭二元除, 爱神之人成圣主! 至爱即心心至爱, 至爱我心同一处。 表面舍弃又祈祷, 世人求神履己愿。 切记真爱不藏匿, 伦常凡间常显现。 大师之道甚特殊, 同时叫你笑与哭。 外表冷漠内里暖, 唇上咒骂心祝福。 人说至爱住庙宇, 又言他总逛酒店。 呼玛外面何处寻? 要知圣王居内院! 希瑞亚从孟买返回时,默文又写好几首类似主题的格扎尔,与父亲分享。 1917年初,希瑞亚卖掉茶馆,又借了些钱,取得执照在萨查皮尔大街开了间棕榈酒店。默文在这间新开的棕榈酒店,开始每天工作两个小时。洗瓶装瓶,扫地卖酒,干各种杂活协助父亲。有时候顾客喝多醉酒,默文就和他坐到一处,唱图克拉姆的赞美诗。醉汉也兴高采烈,拍手一起唱。这样,棕榈酒店实际成了至爱上帝酒坊,主人默文向所有来者分发爱酒及喜醉。 有时候默文会建议有些顾客适度饮酒,或干脆戒酒。对有些这样的顾客,他甚至不供酒。希芮茵听说,对他说:“默劳戈,你是帮忙你父亲的生意,还是要搞砸它!你疯了?人们不喝棕榈酒,生意咋做?”  欣赏默文性格的希瑞亚,对希芮茵的话并不在意。 默文虽然日日在棕榈酒店辛劳工作,但他实际上还没有完全恢复浊意识,行动完全由通过他所显现的神圣意志冲动所支配。比如,一天早上,默文吉骑自行车去棕榈酒店,他飞快骑过酒店,一直骑到普纳郊外8英里的马哈巴里什沃路。到瓦特拉山路半山腰,才意识到方向不对。骑行上陡坡出现困难;他这才发现自己在通往马哈巴里什沃的山区。遂掉头骑回普纳,傍午才到棕榈酒店。 这期间,默文灵感来了就创作。1917年2月16日,默文吉写了首优美的格扎尔,后被格外推崇: 上帝慈悲又凶险! 玫瑰用刺作衬垫。 残忍隐藏仁爱里, 荣耀光中公义现! 不问宗教禁酒没。 一心渴望爱之醉。 恩典琼浆生极乐。 人酿焉知神醴味! 书中哪有颜如玉! 真爱文字难描叙。 倾尽心血方写就, 成神成圣终如意! 合一礼物愿神赐, 分离受尽吾已卒。 苦乐账簿无计数, 再三吾曾诀别主。 此心血流不绝涌, 碾磨成泥做肉饼。 只差至爱盐一撮, 撒向丹心伤口中。 有疑何须找爱者? 直问至爱更简单! 问题之中有上帝, 至爱上帝即答案。 人人皆神吾目睹! 颗颗心灵神居处。 纯洁富屋卖酒翁, 自灭寒舍神常驻。 艰辛凄苦人世间, 为此何必心不安_?_ 一旦上主降甘霖, 呼玛苦中无尽甜! 写成后,默文认为这首格扎尔很特别,寄给著名古吉拉特作家索玛——瑙萨里的索拉伯吉·穆奇吉·迪赛先生。并附上短信: 索玛,特奉上我昨日所写格扎尔一首。请笑纳。 爱神者呼玛 后来,这首格扎尔将对迪赛先生产生深远影响。 1917年间,默文向贝拉姆吉建议,他俩合伙做生意,另开一家棕榈酒店。但有一定的条件,默文解释:“我们开棕榈酒店不只是为做生意,还应该能让我们做公共和社会服务,还必须能让我们独处静心(“独处静心”对默文吉绝不必要,因为他已体验至高实在;但他需要鼓励静心,以帮助与他有联系者和求道者。) 贝拉姆吉对默文往往是言听计从。默文的建议很有吸引力,他遂去申办营业执照。执照办好后,默文却拒绝参与经营,因为执照没按他的指示,以贝拉姆吉的名义,而归在了贝拉姆吉兄弟的名下。这对贝拉姆吉是个深刻教训,从此谨记总是完全照默文吉的话做。 1917年4月,乌帕斯尼·马哈拉吉的一名信徒,在孟买锡安区为穷人开了家诊所,邀请大师参加奠基仪式。乌帕斯尼带众多跟随者莅临,还捎话叫默文来见他。就是这次,默文首遇乌帕斯尼的弟子,古斯塔德·纽瑟文·罕索提亚(后称古斯塔吉)。交谈中,默文的非凡见地给古斯塔吉留下深刻印象,他想进一步了解默文对灵性问题的观点。但令他甚感失望的是,默文当天就离开了孟买。 与贝拉姆吉的合作取消后,默文再次把精力集中在父亲的棕榈酒店,每天工作两个小时。照常每晚拜访巴巴简,白天找个僻静处,一连几个小时用头撞石,用手帕或头巾掩盖创伤。 一天在棕榈酒店,默文写了下面的格扎尔,献给巴巴简并读给她听。这首是用印度语和乌尔都语两种语言写成的: 至爱尊师君中君! 感念不尽是师恩。 若有生命千百万, 恩师足前献吾心。 一体海洋师溺吾, 化作无限真理身。 爱者眨眼变至爱, 弟子刹那成师尊! 慈海仁洋皇中皇! 完美化身师无上! 青睐只需一顾盼, 乞丐瞬间做国王! 神圣光辉照三界, 威震神祗与天人! 纵做至爱足下屣, 默文难报大师恩! ❤ 译自宝·喀邱瑞著《美赫主》第一卷 翻译:美赫思盈  美赫燕    校对: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