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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教会学校,我的同学中有很多是果阿族天主教徒。其中之一是玛丽·德·苏萨(Mary de Sousa),她成了我最好的朋友。我那么喜欢她的原因是她与我完全相反。她太严肃,而我太轻松。她不光是个坚定的天主教徒,还是个很好的女孩儿,从来不说谎。我为此很喜欢她,因为对于我,说谎可谓是小菜一碟。作为小孩子,我发现这是最自然的,因为我说谎是为了在学校不挨骂,在家不挨打。 即使干了不该干的事而被当场抓住,我也会装作十分无辜,坚决否认,“没有,我没干。” 但若是玛丽被老师问起,“玛丽·德·苏萨,这是你做的吗?”她会立刻站起来说,“是的,小姐,”即使这意味着为此受罚。 我会用柔情的目光看着玛丽,独自惊诧,“怎么,她怎么这样呢?” 我爱玛丽对耶稣的爱。每当我门在一起,她都会给我讲耶稣,圣母玛利亚和圣人的故事。我过生日,她会送我圣凯瑟琳或圣安妮的精美小卡片。在卡片背后,她会写上,“给我的朋友玛妮,来自玛丽。”而她的生日到来时,我则会送给她一个颜色鲜艳的气球或诸如此类的傻东西。但是玛丽非常好,她接受时给你的感觉是这正是她想要的。 我不把耶稣当作一个很久以前的人去爱他。对于我,耶稣是活着的,真实的,现在的。耶稣又在这儿了,他的名字叫美赫巴巴。因此对于我,说“巴巴”而非“耶稣”的名是很自然的,如我有时候做的那样。 在天主教堂里,耶稣的受难随处可见,受难的主位于正中央,俯视一切。你很少看见一幅没有十字架的耶稣画像。老是看到耶稣在十字架上,你会多少习惯于他的无限受苦这方面。 然而有一次,看到耶稣头戴荆棘王冠,鲜血不断从额头流下的画像,我哭了。“他们怎么这样对待巴巴,”我不停地说着。 我喜欢去女修道院里的教堂。我爱那里的气氛。 在我们短短的上午课间休息时,玛丽和我总是选择去教堂,而不是在校园里做游戏。不过,在那以前,只要课间休息铃声一响,我就会跑到学校后面的大铁门那里,紧抓着我宝贵的零花钱。透过铁门格子,我会从在门外卖美食小吃的老太太那里买烤鹰嘴豆,也会买些我喜爱的黏太妃糖。 一天,玛丽和我走出教堂,坐在入口台阶上,背对着十字架上的主耶稣。我给玛丽一些太妃糖和鹰嘴豆,但是她一如既往,说,“不了,谢谢。”她就是那么好。我并不介意,因为这样我自己就有更多了。玛丽继续讲圣人的故事。我继续吃,太妃糖在我嘴巴边留下一个棕色的黏圈。 突然我感到一股思想的洪流冲入脑子。我想,“玛丽在这儿,她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她是这么爱耶稣。她是这么好。我知道耶稣此时就在世间,我却没有告诉过她!这么长时间我从未告诉过她?我算是什么朋友啊? 然后我想象着我告诉她时她的反应。她会欢乐地跳起来大叫,“耶稣在这里!”她也许会责怪我没早一点告诉她。 于是,我手里攥着太妃糖,张着棕红黏黏的嘴巴,我不得不打断她正在跟我说的话。 “玛丽!“我大声喊道。 她察觉到我声音中的紧迫感,望着我兴奋的脸庞。“什么?”她说,显得很惊奇。 我告诉了她。我说,“你知道吗,我哥哥就是基督!”然后,我正要说出他的地址(你们知道,他没有电话号码),看到了她脸上的表情,我知道玛丽是不会做我认为她会去做的任何事情的。她什么都没有说,但是我能感到从她的内心流出的冰冷。就像北极牌冰箱的门打开了。不知为什么,有个小细节我记得特清楚。玛丽站起身,掸了掸裙子后摆上的土,走开了。 我愣愣地坐在那儿。我把世间最好的福音告诉了她,她却走开了。 我喊道,“玛丽!哦,玛丽!玛丽,听我说!” 但她没有转身。她气得整整一个月没跟我说话。我会在修女院的墙后等待,试图引起她的注意,但她根本不看我的笑脸。最终,一天早上,我们的眼光对视,她过来跟我说话,但是感觉不一样了。再也不是以前的样子了。 当我说她是个多么不合格的基督徒时,她问,“为什么?” 我说,“一个好基督徒会像你那样做吗?假设我错了——但我没有错,顺便说一下——但是假设我错了,基督徒的仁慈哪里去了?你怎么能好几个星期都不跟我说话?” 我们之间的友谊再不像以前那样了。不管怎样,过些时间我就来永远和巴巴在一起了,再也没见过玛丽,跟她也再没有过联系。 但是我禁不住思忖自语,“嗯,玛妮,你不怎么好,但你得到了上帝。玛丽是那么好,却错过了他。” 译自《神兄》(God-Brother—Stories from my Childhood with Meher Baba By Mani S. Irani,Sheriar Foundation,1993) 翻译:秋子       校对: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