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蔻诗德是巴巴最早期的满德里之一。她第一次见到巴巴,是在乌帕斯尼·马哈拉吉的萨考利埃舍,从大师之家开始与巴巴建立联系。巴巴离开肉身后,蔻诗德在信托大院度过余生。因身体疾患行动极其不便,由养子苏丹穆和妻子阿霞照料。她的视力也很差,只能看见来访者的影子,看不清脸面。有幸记忆力好,心地单纯,总是快乐开心。当时我也在信托大院生活,有幸与她结交。 起初我不常去看她,但后来她表示希望我能每天都来,我欣然遵命。在巴巴的爱里我们建立了亲近联系,我若一天不到,她都会问询,有时让人带话,说她想见我。我一进前门,她就会问:“是谁啊?”我会用古吉拉特语戏谑道:“鲁斯特姆,蚂蚁摔跤手。”我每次这么说,蔻诗德都会大笑。她很爱笑,一点小笑话都会让她笑起来。 我确实很幸运,因为由于工作压力,我有时会忘记去看望蔻诗德,但她不会忘记,不忘派人来提醒。 我和蔻诗德联系最密切的时期,是在她最后的日子。 蔻诗德在做收尾工作,要我也帮点小忙。她要离开肉身了,虽然从未直接告诉我,但随着时间过去,也给了我足够的暗示——她最后的时间近了。我跟苏丹穆和阿霞提起,他们都不相信。对我却很明显——她在清理了结事情。所以我告诉所有工作者和与蔻诗德亲近的巴巴爱者,有空多和蔻诗德待待,因为她在世时间不会长了。 下面是她给我的第一个暗示。蔻诗德和我以前讨论过录制她用古吉拉特语讲的故事。用英语录过,但她英语不好,故事听上去感觉不一样,跑了味道。戴维德·拉夫奥有英语录音,已着手将蔻诗德跟随巴巴的故事整理成书。 蔻诗德喜欢这主意,想立即开始做。时值一月,我要她等到五月,因为我在信托跟宝吉工作很忙,只有在他去西方访问时,我才有时间。再者我得弄一些质量好的录音带。蔻诗德表示同意。然而一如典型的满德里做派,蔻诗德天天都问,我们何时开始这项工作,就这样一直催问到五月。五月,宝吉去了西方,我意识到蔻诗德不再着急录音的事,也不再过问此事。于是对她说:“蔻诗德,用古吉拉特语讲故事的录音,我都做好了准备,现在也有时间,您想何时开始,告诉我一声。” 蔻诗德表情淡然,说道:“现在太晚了,算了吧。” 起先我不明白,说:“五月假期刚开始,离六月朝圣季时间还早。” 蔻诗德再次清晰地说:“对于我太晚了,我的时间不够了。忘了这个计划,我还有其他事情需要你帮忙。” 当时我感到不安,但没去理会,心想也许换房间使她有点糊涂。(当时在粉刷蔻诗德的房间,她临时搬到别的屋住。) 之后又发生了一件事。每天早晨我去看她,她都会让我给她读报纸上的星象栏。读罢要我再念一遍即将到访的朝圣者名单。每听到与她亲近者的名字,她就会面露喜色。 和往常一样,我给她读着名单,听到戴维德·拉夫奥和鲍伯·安德伍德的名字,她很高兴。戴维德在写蔻诗德的传记,蔻诗德想把版权和出版时间全权委托给他。奇怪的是,念到鲍伯的名字,她问了他到访的时间,之后要我不用再念了。 我瞅了一眼名单,看见妮拉德维的名字,她跟蔻诗德也很近,便向蔻诗德提了一下。蔻诗德评论道:“到时太晚了。”她的话让我感觉古怪,又提醒说妮拉维德要来,但她给出同样回答。 我心想她一定累了,想让我离开,便站起身,但蔻诗德要我继续坐,并开始谈别的事情。 她问我认识的人里面,有没有谁陷入过昏迷,在那种状态是什么样子?陷入昏迷者能听到人说话吗?我对她说巴巴的妹妹玛妮,坚信陷入昏迷者能听见人说话。比如有几个巴巴爱者陷入昏迷,玛妮给其亲人捎信,叫他们跟昏迷者说话。 有些巴巴爱者回复玛妮,说他们按她的建议做后,昏迷者有反应,要么是手,要么是头微微动一动。 蔻诗德听了很高兴,一连几天都谈论这事,我还跟她提起我读过的陷入昏迷者的真实经历,他们经过数月或数年苏醒后,确认说在昏迷阶段能意识到周围发生的一切。一天,蔻诗德对我说:“如果我陷入昏迷,叫人跟我说话,对,不要送我上医院,我不希望靠人工维持生命。现在我还有几件事要做,需要你的帮助。” 她声音里的紧迫感让我的心往下沉。 她有一份自己的生平故事初稿,要我去复印。复印完,她又要我叫有些朝圣者来见她,拿他们的一份复印件。之后还剩不少,她叫我在每一份上写上她想送给的朝圣者的名字。完毕,她把所有的复印本都交给我。指示:“把这些收好,他们来后送给他们。” 我申辩道:“蔻诗德,他们会高兴你亲自给他们。” 蔻诗德说:“你给他们吧,他们来时,已经太晚了。” 我能感到浑身有一种空洞感,心中明白她要走了。 我照常跟蔻诗德说笑,消遣时光。接下来几日,她开始吃最喜欢的每一道菜肴,也不过一两口,然后叫人拿走。 她对我说:“这些都是我平时喜欢吃的,现在不再爱吃了。” 我说:“蔻诗德,似乎您的吃业相都完了。”她大笑,但她要走的迹象也愈加明显。一次,她说起在瑞希克什时,火葬时用的木材和酥油不够,致使焚了一半的尸体被狗吃掉。并嘱咐我在她火葬时,一定要加足木材和酥油,指示我将她的一些骨灰洒到美拉巴德的树下,一些撒到河里。她还希望那时天会下雨。 阿美纳伽火庙的一位帕西牧师是她的朋友,她两次遣我叫他来,他两次都答应了,但都未能来。 我对蔻诗德说,我再去提醒他一下。蔻诗德道:“还有别的事要做,没时间了,由他去吧。” 与此同时,戴维德·拉夫奥来到。我跟戴维德分享了所发生的一切,鼓励他尽量多跟蔻诗德待一待。戴维德走后,鲍伯·安德伍德来了,我也跟他谈了自己的担心。 宝吉当时在西方旅行。蔻诗德问我宝吉何时回来,我说了日期,她只是说:“那会太晚了。” 我问她有没有事情要宝吉做,她说:“他早晨去办公室前,都会来看我,所以我惦记他。” 这让我感到惊讶,我不知道宝吉每天早晨都来探望她。 有一天,蔻诗德看着需要她做的事项的清单,说:“终于都做完了。”我不断提醒她需要她关照的这件事或那件事,但她显得漠不关心。甚至对我说:“你不要再去美拉巴德工作了,只在信托办公室工作。” 我很吃惊蔻诗德坚持不叫我去美拉巴德。解释说那里有一些工作需要我做,她若是需要,可以叫苏丹穆打电话到美拉巴德通知我,我会立即赶回来。蔻诗德同意。那时我在两个地方工作,周一到周四在信托办公室,周四到周一在美拉巴德。周四晚上,我照常去美拉巴德,没想到蔻诗德准备好走了,她的工作全部做完。 周六晚上,在朝圣者中心,保安告诉我有个西方人找我。他不知其名,也描绘不出外貌长相,我没在意,在美拉巴德员工宿舍睡了一夜。次日早晨有人提醒说有个西方人在四处寻我。我琢磨是不是蔻诗德在叫我,但对此也没理会,因为我要蔻诗德打电话,她会叫苏丹穆打的。 周日中午,我在“野蛮人”厨房遇到史蒂文·麦罗,他告诉我:“鲁斯特姆,鲍博·安德伍德从昨天一直在找你。”我愣住了:一定是蔻诗德派鲍博传话给我。我问史蒂文:“你知道是什么事吗?”史蒂文回答:“他没说。”我的心跳起来,一定是蔻诗德,她曾叫我不要去美拉巴德。 我拿上衣物,骑上摩托车直奔镇子。走进信托办公室,见苏丹穆和阿霞在外面走廊。他们告诉我蔻诗德突发剧烈震颤,整个身体都在颤动,持续了半个小时,医生也来了,给她用了镇静药。 “她现在怎么样了?”我问。“她睡着了,”阿霞回答。“我能不能在她身边坐坐?”我问。阿霞点头,说蔻诗德一直在念叨我。我走进蔻诗德的房间,她睁开了眼睛,问:“是谁啊?”我照常回答:“鲁斯特姆,蚂蚁摔跤手。”依然昏沉的蔻诗德,慈爱地批评道:“我叫你哪儿都不要去,我要是死了怎么办?现在好好呆着,哪儿都别去。” 我答应着,在她身边一直坐到深夜。一切都看上去正常。医生过来量了血压,一切正常。但我知道蔻诗德最后的时间到了。我陪她坐到很晚,她再次提醒我所有她交代给我的事情。 中间,她指着床尾,说:“巴巴坐在床边。”安医生进来,她指着巴巴坐的位置,对安医生讲了同样的话。最后她叫我回去睡觉,她也想休息,叫我早上过来。蔻诗德的孙女(苏丹穆的女儿)弥婼,当晚要动身去医学院入读。 第二天早晨我走进蔻诗德房间,见她躁动不安。不停地念诵巴巴的阿提,一个接一个。巴巴的满德里美茹在我之先到。蔻诗德要美茹替她按摩背,因为她的背痛。美茹走后,她要我给她按摩后背。这时埃瑞奇的车从美拉扎德来了,我征得蔻诗德的许可,去打招呼,然后折回。 我见埃瑞奇时,埃瑞奇问我蔻诗德怎样了。我回答:“她已准备好去见巴巴——您若是想见见她的话。”埃瑞奇想去蔻诗德房间,但被一些工作者拦住,他们担心埃瑞奇会传染上蔻诗德的支气管感染。埃瑞奇让步,要我代他向蔻诗德说“捷巴巴”,并把情况对她说明。 听我说后,蔻诗德说:“上次我支气管感染,埃瑞奇走到门口,从远处问候了我。”我问蔻诗德要不要我去讲给埃瑞奇,蔻诗德道:“没时间了,就这样吧。” 蔻诗德愈加不宁起来,说后背疼痛。我提出为她按摩背,她怕我受累。那时的我因练习瑜伽身体强壮,对蔻诗德说,为她按摩半小时到一个小时不成问题。她同意让我按摩半个小时。安医生进来为蔻诗德检查后离开。蔻诗德要我去外面坐坐,她想解手,但警告我哪儿都别去。 我出去在她房间外坐着。不到一会儿阿霞就叫我,要我进去。我以为蔻诗德已解完手,走进屋,惊恐地看见蔻诗德全身都在抖动。阿霞忙着给她上氧气,我上前握住蔻诗德的手。我叫阿霞去叫安医生和苏丹穆。安医生进来。蔻诗德剧烈地颤抖着,使大劲才能按住。她呼叫着巴巴,要他来。同时叫安医生给她服止颤药。还不时呼叫孙女弥婼的名字。安医生给她用了镇静剂。 蔻诗德一定又震颤了半个小时,直到镇静剂生效。这期间苏丹穆觉得我一定累了,过来要从我手里接过蔻诗德的手。蔻诗德坚持要我握她的手,我就这样握着,直到她昏迷。有半个小时,我握着她的手,感到这是蔻诗德在兑现让我为她按摩半小时后背的诺言。 昏昏欲睡的蔻诗德,开始大笑起来。安医生问:“蔻诗德,您笑什么?”蔻诗德含糊不清说了些什么。我们将她放到她的床上,我走出房间。艾伦·瓦格尼带着亲自烤制的姜汁蛋糕,来看蔻诗德。她因药效刚有睡意,他感到最好过会儿再来。我拦住艾伦,坚持道:“她还没睡着,现在就见她吧。我感觉她不会起来了。” 我随艾伦进屋。艾伦可着嗓门打招呼,蔻诗德睁眼认出了他。她说了什么听不清楚。艾伦说他带来了姜汁蛋糕,叫蔻诗德安心睡觉,她醒来后再来看她。告别时艾伦说:“捷巴巴”。蔻诗德合掌回应道:“捷美赫巴巴”——这是她喜欢的说法,巴巴爱者对她说“捷巴巴”,她会慈爱地纠正,要他们说“捷美赫巴巴”。这是蔻诗德进入昏迷前,说的最后话语。 这都发生在上午11点。下午3点我们聚在埃瑞奇的桌前。埃瑞奇问询蔻诗德的情况,现在她明显处于昏迷。我对埃瑞奇说,我向蔻诗德转达了他的“捷巴巴”,以及蔻诗德说的上次她患支气管炎,他到门口问候之事。 “你为啥不早点告诉我这些?”埃瑞奇问我。“她不叫我说,不让我离开她左右,”我回答。埃瑞奇沉思片刻,起身说道:“我们去见蔻诗德。” 一些工作者不赞同,他们仍担心埃瑞奇被传染,但埃瑞奇挥手制止,走进蔻诗德的房间。他挨着蔻诗德的床坐下,合掌坐了一会儿——也许在内心同她交谈。接着起身鞠躬道:“捷美赫巴巴”并离去。 蔻诗德昏迷的消息传开,工作者、朝圣者和朋友们一个个前来探望。依照蔻诗德的愿望,没把她送往医院。还告知每个来者:蔻诗德希望人们对她说话,她会在听。泰德唱歌;弥婼从医学院返回,整夜陪伴祖母。 次日人们仍进进出出,第三日清晨7点(阿提时间),蔻诗德离世回归她的至爱巴巴。多年来,蔻诗德有个严格制度——早晨唱巴巴的阿提,正是在阿提时间她停止了呼吸。 将蔻诗德送往巴巴的三摩地,满德里大厅,最后到火葬场,这期间一定有几个小时。这几个小时期间,蔻诗德的面容完全转变。她容光焕发,满面微笑。去世前,她频繁梦见同巴巴和美婼一起散步。从她的表情,仿佛她真的在跟至爱漫步而去。额外加了木柴和酥油,火葬之后,我们好不容易找到她的骨骸,几乎燃完。我们只捡到些碎片,将一些放到美拉巴德树下。次日去托卡河边,将一些骨灰洒入。其余的骨灰按照巴巴的希望,埋入巴巴三摩地旁边的墓穴——巴巴为那些贴近他的心、将一切献给他者指定的墓地。 每年蔻诗德都会得到一只美拉扎德的芒果树结的芒果。树种来自一位玛司特给巴巴的芒果,巴巴吃后种下。她去世前,最后食用就是她的芒果帕萨德。蔻诗德于1999年8月4日回归巴巴。 译自《真正珍宝 – III》 翻译 美赫燕    校对 田心